而此刻,在东宫中,初战告捷的两人正高兴地在屋里摒退下人,谈天说话。
玄骆看着被当做珍宝般安置在床榻上的商默语,回想起刚才在朝霞宫的那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来调侃道:“默语,没想到你装得不错啊。”害他在屋外提心吊胆地生怕会出事,这丫头却在屋里安心定神地呆着。
“什么叫装啊,真难听。”商默语不满地一挑眉,纠正他的用词,“演技,演技知道吗?”就这演技在现代社会那可就不是拿不拿奥斯卡小金人的问题,而是拿几个的问题。其实,在那一刻她的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虽然有法宝在手,但以前从未使用过,并不知道实际上会是怎样的效果,所幸最后还是安全过关。
玄骆无所谓地耸耸肩,坐到床沿揽上默语的肩膀,好奇地询问:“话说回来,你几时买通了御医?刚才我还以为会穿帮。”
商默语故意以蔑视的眼神瞟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买通?这么危险的事可不是我商默语所喜欢的。我最讨厌被别人抓住把柄。”这男人也太小看她了。既然她敢当众检验,自然不会留下这么容易落人口实的举动。现在,恐怕那位德高望重、医术精湛的御医正被皇后召去秘密问话呢。
没有买通御医?玄骆的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面色变得阴沉起来。难道默语真的怀孕了?这绝不可能,除非……一种荒唐到令他心痛得无法接受的想法突然跃入他的脑海中,舌头因为内心的紧张而变得有些僵硬。一向能言善辩的玄骆此刻竟胆怯地不敢将疑惑问出,支吾了半天却挤不出一句整话来:“那这孩子……”
“我有法宝,”默语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玄骆脸色骤变,只顾得上沉浸在这小小胜利的快乐中,雀跃地像个孩子般的向他献宝,“知道这是什么吗?”她稍稍解开衣带,从小腹处拿出一件古怪的小物件,举到玄骆的面前。
意识到自己方才好像想偏了,玄骆微红着耳根,接过那东西细细观察起来。残留着的默语的体温透过他的手掌熨烫他的心,怦怦地跃动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玄骆清了清喉咙,强自镇定下来,坦率地回答:“从未见过。”
商默语笑着解释:“这是可以临时改变脉搏跳动频率的机器。”想当初老爹将这玩意儿塞到她手里的时候,她只觉得是个多余的累赘,怎料到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发挥如此重要的作用。看来老爹的话有时候也并不全是令人生厌的。不理会过往,就冲这一次的事,回去以后她得对老爹孝顺点才是。
“脉搏?频率?机器?是些什么东西?”玄骆听着她的解释,越发觉得一头雾水。看见默语说话是理所应当的神情,这一刻,他才切实地意识到两人真的是不同时代的人。否则,为什么明明这些字他都懂,可组合到一起他却无法理解那是些什么玩意。猛然间,一种难以言喻的生疏感和恐慌向他劈头盖脸地冲击过来,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商默语见他沉默不语的困惑表情,只当是不明白脉搏之类的现代词汇,并未放在心上。她拍了拍玄骆的手,玩笑般地说:“哎呀,你不懂也正常,都是我从家乡带来的。总之,有了这个东西,就算是一百个御医来诊脉我也不怕。”
不想在默语这么高兴的时候破坏气氛,玄骆只得将繁乱的心思好好遮掩起来,露出随意的笑脸:“难怪你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看来早就有所准备。”话音未落,一个细小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她是不是对于回去自己世界的那一刻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呢?
不管数月后会是怎样,至少在剩下的时间里,让我好好地保护你吧。玄骆暗下决心,提醒着太过得意的商默语,生怕她会大意地望了防备:“不过,默语,虽说这回能够堵住母后的嘴,但仍不能掉以轻心。我这就派人去搜寻契约的下落,这张纸在她们手中一天,我们就始终有危险。”说完,他立刻沉下脸转身向外走去。
终于感觉到对方的古怪,商默语忍不住出声唤住:“玄骆。”
“怎么了?”玄骆停下脚步,回过头莫名地望着她,不知还有什么事。
“没,没什么……”冷不丁的,她也不知说什么好,双眼却不受控制地紧盯玄骆的脸。
不敢面对默语探究的眼神,玄骆逃一般地丢下话便出了屋子:“那你好好在这躺着,演好孕妇的角色,我去将事情布置下去。”
“嗯。”商默语呆呆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隐约发觉今晚的玄骆与往常不同,眉宇间总含着阴影,似乎心事重重的。
在角落的小院里,吉祥焦急地在屋里来回踱步,一刻也无法平静。
该死的!商默语怎么会也怀了身孕!正主子有了孩子,到时候她肚子里的这个冒牌货岂不是更没有地位了!不行,她因为出身卑贱而受苦了十多年,决不能让孩子以后也被人踩在脚底痛苦一辈子。凭什么,同样是低微的丫环,商默语就能成为太子妃,那孩子也能名正言顺地成为未来的储君?而她却只能作为侧室低贱地活着!上天未免太不公平了!
越想越觉得心中抑郁难平的吉祥突然猛地站住,眼中射出狠毒的目光:十月怀胎,有的是机会,只要让商默语肚里的消失就行了,制造意外的机会,要多少就有多少!哼,姐姐,别怪我太狠心,实在是你好运得令人愤恨。
“初云!”她大声喊道。一直在旁提心吊胆望着主子的初云连忙走上前,怯怯地应声。在吉祥姑娘身边伺候的这些日子来,她越来越感到害怕,总觉得在那温柔亲和的外表下,似乎隐藏着极具破坏力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