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山满脸喜悦,重新跳上了走廊。
我问他:
“你为什么把小麻雀放走,你不是喜欢它吗?”
“叫它去找它的爸爸、妈妈。”山山怪神气地双手叉腰,好像做了件生平得意的事。
“爸爸、妈妈。”才学语的兰兰,也模仿着她的哥哥在喃喃着,摇着胖胖的小身躯,扑到我的怀里,短短的肥臂,勾住我的脖颈。我觉得此刻我的眸子噙满了泪水,她不正是那只雏鸟的小影,对我充满了爱慕、眷恋、依恃?然而孩子啊,我——你的妈咪呢,我却不如那只慈爱的母鸟,我的口中,并不曾为你衔来肥肥的青虫——那“长养、教育”的青虫,那能滋养你身体及灵魂的青虫。我不禁想起娜达利的话:
“是怎样的冒昧,怎样的大胆,把活泼的小生命带到世间,却不能给予他们含有幸福本质的东西!”
暮色渐浓,夜色将临,我凝望着三只鸟儿适才掠过的天空,在它们飞去的方向,什么时候展开了一片银云,婉柔美丽,如爱神的羽翼在自由的高空中飞翔。充满了爱的三只鸟儿,该是幸福悦乐的。唯其懂得“爱”,才获得了幸福本质。
父亲终于固执地消失在夜色中。他高高隆起的后背像一只容器,倒给我的是朴实的父爱,盛回去的却是令人心痛的误解。
花开花落两无言/尤天晨
传达室的冯大爷拿着一张纸条在门外向我示意时,我正在讲台上接受市教研室领导关于“青年骨干教师”的最后一道程序的考核——一堂语文公开课。我抽到的课题是朱自清的《背影》。我让学生齐读“父亲”为“我”买橘子的那段文字,然后悄悄接过冯大爷手中的纸条(其实是乡下表哥打来的电话记录)——上面赫然写着父亲病故的噩耗!
我听见悲痛在脑门前炸响的霹雳,艰难地平衡着失去重心的身体,命令自己保持平静。恍惚间,我看见父亲隆起的后背正从我心里一步步地离去。在学生们清亮整齐的朗读声中,他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下身去,然后吃力地攀上月台,买回朱红的橘子抱在怀中,复而向我走来……我浑然不觉地和父亲一起进入《背影》的情境。我从未像今天这样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讲述中……热烈的掌声给这堂公开课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而我脸上不知何时已是一片冰冷的潮湿。父亲,你为什么长着那样温暖而又那样丑陋的驼背?
父亲是一个石匠,靠打制石磨为生。因为他的驼背,40岁才娶了痴呆的母亲,42岁才生下我。我是在父亲带有弧度的怀里长大的。黑夜里,父亲只能侧卧的身体是一把弓,我是弓上的弦,夜夜枕着他的鼾声入眠。白天,父亲系在腰间的布兜是我安全的摇篮,我像只小袋鼠一样在父亲的怀里倾听他那声“打磨来——”……走村串户,一年又一年。
仿佛一场梦的工大,我已长成翩翩少年。父亲的背越来越驼,我的成绩也越来越好。父亲看我的眼神犹如审视一轮尚未打錾完工的石磨,但他对自己的技艺充满信心。
时代的发展渐渐萎缩了石磨的市场,父亲却出色地完成了打錾我的第一道工序。我以优异的成绩从村小的复式班考入县中,在乡亲们中轰动一时。父亲驼背上负载的希望是把我培养成“吃皇粮”的文化人。父亲在乡亲们的预言中透支着遥远的幸福,脸上开放着由衷的笑容。接过父亲千锤万錾从磨齿间铣下的学费,我小鸟一样飞向另一个新奇广阔的世界。
进入初中,有些粉嫩的心思开始进入我的梦乡,青春正在体内晃晃悠悠地苏醒、拔节。我和所有的男生一样开始把自己的最整洁、最英勇、最光彩的一面有意无意地向女生们展示。我们到了爱美的年龄。有一次,我的脸上不知怎么沾上了墨水印却毫不知情,结果被一个同学当众指出,引得全班同学当众大笑。这个洋相令我既气恼又伤心。尤其是漂亮的文体委员夏小舞也在偷偷地笑。她怎么可以笑呢?要知道她是我有生以来最在乎的一个女生。
我沮丧到了极点。
而父亲就在我最失意的深秋带着山里人的拘谨,把他两鬓苍苍的枯瘦面庞探进我们静静的课堂。他像无数次到村小复式班找我一样,自由主义地对老师说:“我找狗娃。”教室里立即响起吃吃的笑声,所有的目光都在搜寻是谁拥有这个粗俗的乳名。我羞得脸颊发烫,迟迟不愿站起来承认自己的身份。在老师觉得“查无此人”时父亲干脆走进课堂,惊喜地指着我说:“狗娃,爹叫你咋不应咧?”我绝望地接受了父亲的驼背,完全暴露的现实。我第一次觉得父亲是那么卑微、丑陋和猥琐。他的到来像一把锤子在我已经如玻璃一样易碎的自信上又敲打了一遍。我感到同学们的目光里充满鄙夷和不屑,我还悲伤地想起,父亲的驼背反映到夏小舞脸上的表情一定是那种夸张的惊讶,我再也无法赢得她的好感了。我几乎要崩溃了。
带着隐私被曝光的羞辱和愤怒,我逃也似的离开教室。父亲继续佝偻着身子气喘吁吁地追到宿舍。我对父亲送来的鸡蛋和提前备好的棉衣毫不理会。
“狗娃,你咋了?”父亲不解地问。
“咋啦?”我鼻子一酸,眼泪簌簌地掉下来,“爹,缺什么我放假会自己回家去拿,谁要你这样——跑到教室里,让全班同学看我的笑话!”
那个中间的停顿是我在弯腰模仿父亲的驼背。
父亲脸上最初的惊喜被我的一番话冻结成一尊生硬的雕塑。这一瞬间,他的容貌在急剧地衰老。好一会儿,他才恢复了神志似的,喃喃地说:“那,爹走了……”刚走两步,又回头,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10块钱递给我……目送父亲的驼背渐渐远去,我隐隐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父亲果真从此不来学校找我。放假回家,我和父亲之间已找不到原先的亲热。父亲在我的假期里尽量给我改善伙食,我则利用点滴时间学习以宽慰父亲望子成龙的苦心。我们谁都不提那次不愉快的见面,可我们又分明能从对方身上触景生情地想起那一幕。吃完饭,我做功课,父亲就默默地坐到门口的槐树下打錾一轮巨大的石磨。这是他一生中铣得最大、錾得最精、耗时最长的一次制作。在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中,父亲的神情凄凉而悲壮。
父亲“失业”了。
整个初一,除了和父亲的那点不愉快,书倒是读得风调雨顺,我很快就被编入初二“强化班”,与众多的尖子生群雄逐鹿。“强化班”的征订资料多起来,学习时间多起来,伙食标准高起来……这些直接导致了父亲的日子难起来。而沉默寡言的父亲依然在每个月末登上槐树下那轮石磨,用最急切的目光把我盼回来,再用最不舍的目光把我送走。一次次地从父亲手里接过略多于我生活所需的钞票,我总是不相信我们贫穷的家底还有如此巨大的弹性。最令我疑惑的是父亲的双手和脸上常常可见锐器划伤的痕迹。父亲说,人老了,风一吹皮肤就开裂,没事的。
大约是六月的一天,学校例外放了三天假。我像往常一样乘车回到镇上,再准备徒步回到村里。六月的阳光已跃跃欲试地卖弄它的炎热。途经一片沙石厂,见几条装满沙石的大船正停在离我不足10米的河岸边,许多民工正用柳筐竹箩一趟趟将船上的沙石运送上岸,再由建筑队用拖拉机运走。突然,我看见父亲挑着一担沙石从船舱里探出身来,极其艰难地登上竹梯,然后踏上那条连接船舷和河岸的宽不足尺的木板,像一个杂技演员一样,险象环生地缓缓前移。父亲的驼背几乎屈成了直角,上半身完全裸露在阳光下,黝黑的皮肤随着扁担的颤动在脊骨两侧左右牵扯。而那根扁担对父亲来说根本不能算挑,而是背,因为它不在肩上,而是横跨在父亲的背部。有人在背后急吼吼地喊:“罗锅子,快点儿,你挡着我的道了!”如此悲壮的一幕烙铁一样烧痛了我的眼睛。我认识到自己对父亲的无理是多么可耻。一年后,我这个“强化班”的第一名在一片惋惜与不解中考进了中师。我只想早一点工作以解脱父亲的负担。在师范里,我一边自学大学课程,一边做家教。每每想起父亲的驼背,我就有流泪的冲动。好在父亲并没有记恨我的意思,我打算在适当的时候向他道个歉,父亲一定会原谅我。
一晃就毕业了。人大了,脸皮反而薄起来。在无数欲说还羞的忸怩中,我被分到离家一百多里的一所中学教书去了。临行时,我有些内疚地对父亲说:“有空到我学校去走动走动。”父亲竟表现出旧伤复发似的惊恐,连连摇头:“不去,不去,太远咧……”听得我心里酸酸的直打冷战。
开学半个月了,我忙得仍没有头绪。教两个班的语文兼班主任,还要负责学校广播站的工作,每天夜里非11点不能就寝。一天晚上,我刚拧亮宿舍的台灯写第四周的工作计划,有人敲我的窗子。透过玻璃,我看见父亲站在窗下,我在打开门锁的刹那,父亲机警地扫视了一下身后,然后闪身进屋并关紧了门。我一边点煤炉弄饭给他吃,一边整理床铺给父亲睡觉,还用书给自己做了一个临时的枕头,父亲拉住我的手,说,别忙活,我来看看你,要是挺好,我就放心了,这就走……我几乎有些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定定地看着父亲,父亲的头发全白了,他的背更驼了,使他怀里间更为狭窄。但就是这样狭窄的胸怀,却能包容儿子的所有的无知。我说,爹,实在要走,明天再走。父亲说,明天走,人多嘴杂的,不好……父亲终于固执地消失在夜色中。他高高隆起的后背像一只容器,倒给我的是朴实的父爱,盛回去的却是令人心痛的误解。
而现在,父亲竟然去了,来不及接受我最悔痛的表达。坐在返乡的汽车里,我的心被一阵又一阵的痛猛烈冲击着……
我们都会保护比较弱小的人。
雨披/雯雯
五岁的汉克和爸爸、妈妈、哥哥一起到森林干活,突然间下起雨来,可是他们只带了一块雨披。
爸爸将雨披给了妈妈,妈妈给了哥哥,哥哥又给了汉克。
汉克问道:“为什么爸爸给了妈妈,妈妈给了哥哥,哥哥又给了我呢?”
爸爸回答道:“因为爸爸比妈妈强大,妈妈比哥哥强大,哥哥又比你强大呀。我们都会保护比较弱小的人。”
汉克左右看了看,跑过去将雨披撑开来挡在了一朵风雨中飘摇的娇弱的小花上面。
每周六下午,文叔就在这里等候小女孩,让女孩借助一根电话线和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电话号码,实现了把人间和天堂、心灵与心灵连接起来的愿望。
打往天堂的电话/邵云
一个春日的星期六下午,居民小区旁边的报刊亭里,报亭主人文叔正在悠闲地翻阅着杂志。这时,一个身穿红裙子、十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走到报亭前,她四处张望着,似乎有点不知所措,看了看电话机,又悄悄地走开了,然而不多一会儿,又来到报亭前。
不知道是反反复复地在报亭前转悠和忐忑不安的神情,还是她身上的红裙子特别鲜艳,引起了文叔的注意,他抬头看了看女孩并叫住了她:“喂!小姑娘,你要买杂志吗?”“不,叔叔,我……我想打电话……”“哦,那你打吧!”“谢谢叔叔,长途电话也可以打吗?”“当然可以!国际长途都可以打的。”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拿起话筒,认真地拨着号码,善良的文叔怕打扰女孩,索性装着看杂志的样子,把身子转向一侧。小女孩慢慢地从慌乱中放松下来,电话终于打通了:“妈……妈妈!我是小菊,您好吗?好,我随叔叔来到了桐乡,上个月叔叔发工资了,他给了我50块钱,我已经把钱放在了枕头下面,等我凑足了500块,就寄回去给弟弟交学费,再给爸爸买化肥。”小女孩想了一下,又说:“妈,我告诉你,我叔叔的工厂里每天都可以吃上肉呢,我都吃胖了,妈妈你放心吧,我能够照顾自己的。哦,对了,妈妈,前天这里一位阿姨给了我一条红裙子,现在我就是穿着这条裙子给你打电话的。妈妈,叔叔的工厂里还有电视看,我最喜欢看学校里小朋友读书的片子……”突然,小女孩的语调变了,不停地用手揩着眼泪,“妈,你的胃还经常疼吗?你那里的花开了吗?我好想家,想弟弟,想爸爸,也想你,妈,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做梦都经常梦到你呀!妈妈……”
女孩再也说不下去了,文叔爱怜地抬起头看着她,女孩慌忙放下话筒,慌乱中话筒放了几次才放回到话机上。“姑娘啊,想家了吧?别哭了,有机会就回家去看看爸爸妈妈。”“嗯,叔叔,电话费多少钱呀?”“没有多少,你可以跟妈妈多说一会,我少收你一点儿钱。”文叔习惯性地往柜台上的话机望去,天哪,他突然发现话机的电子显示屏上竟然没有收费显示,女孩的电话根本没有打通!“哎呀,姑娘,真对不起!你得重新打,刚才呀,你的电话没有接通……”“嗯,我知道,叔叔!”“其实……其实我们家乡根本没有通电话。”文叔疑惑地问道:“那你刚才不是和你妈妈说话了吗?”小女孩终于哭出了声:“其实我也没有了妈妈,我妈妈已经死了四年多了……每次我看见叔叔和他的同伴给家里打电话,我真羡慕他们,我就是想和他们一样,也给妈妈打打电话,跟妈妈说说话……”听了小女孩这番话,文叔禁不住用手抹了抹老花镜后面的泪花:“好孩子,别难过,刚才你说的话,你妈妈她一定听到了,她也许正在看着你呢,有你这么懂事、这么孝顺的女儿,她一定会高兴的。你以后每星期都可以来,就在这里给你妈妈打电话,叔叔不收你钱。”
从此,这个乡下小女孩和这个城市的报亭主,就结下了这段“情缘”。每周六下午,文叔就在这里等候小女孩,让女孩借助一根电话线和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电话号码,实现了把人间和天堂、心灵与心灵连接起来的愿望。
真正的爱,是用不着表达的,深藏心底,哪怕死了以后能泽及亲人。
牵挂/刘绍义
我听到这样一个真实故事。
一个得了绝症的老头,性格暴躁,动不动就对自己年迈的妻子发脾气。望着精心侍候他,白天黑夜连轴转,眼睛都熬烂的老太婆,医护人员于心不忍,都劝她想开点:“他已是快入土的人了,别生他的气。”没想到老太婆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悄悄走到病房外,对医护人员说:“他是故意对我发脾气,好让我生气讨厌他,他是害怕他走后我老思念他呀!”
真正的爱,是用不着表达的,深藏心底,哪怕死了以后能泽及亲人。
保罗的眼睛湿润了,他走下车子,将小弟弟抱到车子前排的座位上,他的哥哥眼睛里闪着喜悦的光芒,也爬了上来。于是三人开始了一次令人难忘的假日之旅。
最美好的礼物/佚名
这一年的圣诞节,保罗的哥哥送给他一辆新车作为圣诞节礼物。圣诞节的前一天,保罗从他的办公室出来时,看到街上一名男孩在他闪亮的新车旁走来走去,触摸它,满脸羡慕的神情。
保罗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小男孩,从他的衣着来看,他的家庭显然不属于自己这个阶层,就在这时,小男孩抬起头,问道:“先生,这是你的车吗?”
“是啊,”保罗说,“我哥哥给我的圣诞节礼物。”
小男孩睁大了眼睛:“你是说,这是你哥哥给你的,而你不用花一角钱?”
保罗点点头。小男孩说:“哇!我希望……”
保罗认为他知道小男孩希望的是什么,有一个这样的哥哥。但小男孩说出的却是:
“我希望自己也能当这样的哥哥。”
保罗深受感动地看着这个男孩,然后他问:“要不要坐我的新车去兜风?”
小男孩惊喜万分地答应了。
逛了一会儿之后,小男孩转身向保罗说:“先生,能不能麻烦你把车开到我家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