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官军收河南河北
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
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白首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广德元年(763)正月,剑门关外终于有好消息传来:唐军彻底打垮了安史叛军,收复了所有失地。
浦起龙说这是子美“生平第一首快诗”,“其疾如飞。题事只一句,余俱写情”。因为“快”而增加了“喜情”的感染力,强烈带动了读者的阅读与情绪反应速度,似乎也都急欲为子美之喜欢呼雀跃一下了。
子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返回故乡,第二个念头就已然把回乡路线想好了。因此子美作注说道:“余田园在东京(今洛阳)。”
第五句头两个字也有版本作“白日”的,后世读者评家为此争论,子美原版究竟是“白日”还是“白首”?在我看来,若是“白日”,对“青春”,都是时间,也说得过去,意为白天若要狂喜放歌得借纵酒壮胆解除人在白天的理智。这多少有点学究气,不如“白首”具象又贴合整首诗的情状。
在古代,“青春”多指季节,以绿色详表春深时万物生机盎然。千年后的我们渐渐忘了其季节指代,而常用其不知何时演变成为泛指万物青年时代,特别是指代人类的青年时代的意思了。假如子美原版是“白首”二字的话,就说明“青春”二字在唐朝就已不单纯只指春天、春色、春光了。后来子美写有《奉寄章十侍御》,其诗句“淮海维扬一俊人,金章紫绶照青春”,可旁证“青春”在子美时代,也可以代指人类青年时代。那么,“白首”即老年对“青春”即青年,“白首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的诗意也可以解读为:我这白发老翁须借酒狂欢,正好趁着春光春风趁着妻儿年轻的时候相伴着回归故乡,“青春”寓意双关。
借着“白首”与“青春”的对比意味,将子美一家人也放进时间的坐标之中,更灵动多样地表达了诗中想表达的含义。
另外,从诗中得知,子美家人此刻已来到了梓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