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
璃笙显得很是好奇,华樱便用指尖沾了茶水,在桌上缓缓写了个“杨”字。
“啊!”
璃笙忍不住低声惊呼,华樱侧头狠狠瞪她一眼,目光冰冷,她连忙抬手掩住了口,低下头去。
“大惊小怪”,华樱嫌弃地收回目光,随手用衣袖将桌上的字迹擦去,然后又缓缓写下:“初二”两个字。
“谢小姐,属下明白了。”
璃笙以为华樱是要向她透露吴越王抵京的消息,于是连忙道谢,华樱摆摆手,问道:“你打算把这些都告诉你们将军吗?”
璃笙不明所以地瞪大眼睛,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华樱。华樱翘起嘴角,将手摇了摇,笑道:“那当然是没问题了,不过,麻烦你也顺便给他带句话。就说,这事儿我管定了。”
璃笙听到这里,脸上立刻露出喜色,道:“多谢郡主!属下一定转告将军。”
“别急”,华樱慢条斯理地又摇了摇手,打断璃笙的欢悦,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是说,这事儿我管了,但是我怎么管,他,说了不算。”
华樱将双手交叠在一起,按在桌上,指尖抬起来敲了敲,璃笙被她的话搞得左右为难,很是无奈,心想这位小姐虽然是出色的探子,可脾气也太古怪了。
“可——”
璃笙刚想说什么,可华樱已经起身,转向门口的方向,笑道:“王公公来了,还不赶紧随我出门迎接去!”
她一身素净,白衣赤足翩然而出,腕间的金铃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王继恩得桐儿传话,才知道华樱找他有事商议,他是宫中的老人,在皇上跟前伺候许久,早就通透无比,郡主娘娘乃是皇上面前一等一的红人,自然是巴结都来不及的,而且先前华樱送他玉佩示好,就表示愿意与他结交,王继恩心中确认华樱这次找他,绝对是有利无害,于是欣然赴约。
华樱早在王继恩进大门时就听到脚步声,所以没等桐儿进来通传,自己便先迎了上去。
一见王继恩,她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问候道:“王公公早!”
“老奴见过郡主,不知道郡主这么急着找老奴,有什么吩咐啊?”
王继恩亦步亦趋地迎上来,抱着双手行礼问安,华樱抬手去扶,一边笑道:“昨儿皇上吩咐了不少事,华樱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所以想向王公公请教一二。”
“哎哟,客气,客气。”
王继恩被恭维的极为得意,华樱迎他进屋坐下,亲手为他斟茶,又吩咐璃笙与桐儿去张罗早饭。
华樱自己先捡了些宫中礼仪的问题问了,诸如接待吴越王的宴席应是何种规模,依照何种用度,邀请哪些宾客出席等等,王继恩确实是有经验,答得滴水不漏,圆滑而周详,又并不铺张浪费。
华樱暗自在心中一一记下来,这才又问道:“还想请问公公,宫中娘娘的着装,是否也要提早预备一二?”
“那是自然了!”
王继恩喝了一大口茶,满口清香,于是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答道:“原本依制,此事应由尚服局负责,但郡主也该知道,如今宫中内廷六尚之职,唯有郡主这尚仪是皇上任命的,其他都形同虚设。”
“无妨,那就我来吧!”
华樱心道,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在二月初二到来之前,她必须查清楚潜伏在宫中那神秘女子的身份和动机。而为诸位娘娘预备着装,可算是到各宫走动却最顺理成章的借口了。
她热情地招待王公公留下用饭,然后客客气气地将他送出门去,华樱立刻回房提笔写了文书,吩咐按制为各位娘娘准备饮宴的着装。
宫女太监们领命,便开始往各宫走动,为各位娘娘们量体裁衣,宫中存着的好丝缎绸缎锦缎料子都给翻了出来,倒是无比热闹。
华樱照常到福宁宫随侍圣驾,又或者是紫宸殿议事,皇上很少去后宫走动,前线的军情来的频繁,华樱就算不看,也能猜到那是潘美奏报上来的。
“郡主,给贵妃娘娘准备的衣料子送来了,您是过目一下,还是直接让人送过去?”
璃笙奏报,华樱正在冲茶,皇上在紫宸殿与大臣们议事,她稍稍得闲,听了璃笙的话便道:“拿来让我看看。”
为贵妃准备的是蜀锦,冰蓝色的底子,绣工以莲花铺满整个织锦,每朵莲花都栩栩如生,连花蕊都清晰可见,正应了贵妃“花蕊夫人”的称号。
华樱嘴角一抹冷笑,用指尖挑着织锦看了看,便道:“真是不错的料子呀!”
说着站起身,从一旁取了披风,抖开披在身上,朝着璃笙勾了勾手指,吩咐道:“拿上这些衣料,陪我去湘莲院走一趟!”
她要亲自拜访这位艳绝蜀中的花蕊夫人。
花蕊夫人爱莲,因此将所居住的地方改名为湘莲院,华樱被封为尚仪以来,这是第一次登门拜访花蕊夫人,两人之前并无任何交集,她这趟上门只为送衣料,不免让璃笙觉得有些惊讶,心中不免猜测起她的用意。
“别猜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华樱似乎是看透了璃笙心中所想,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笑道:“好戏刚刚上演,别那么着急等着看压轴。”
璃笙沉默不语,她从来也猜不透这位郡主的古怪心思。
甚至是,连将军也不知道。
接待她的奏报,听了华樱的反应,将军似乎也有些无可奈何,传讯给她,只让她一切听命于华樱行事就好。
华樱带着璃笙一路到湘莲院,派人通传,等了不一会儿,花蕊夫人的大丫鬟便出来相迎,将她们请进内室。
满室都弥漫着清甜的荷花香,花蕊夫人披了挽纱施施然出来迎接,仿佛是酣睡刚醒,面如桃花,美不胜收。
华樱先送上蜀锦,花蕊夫人见了很是喜欢,欣然收下,又吩咐丫环拿了蜜饯果子和茶点出来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