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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逼债

还没进屋三娘就听到四郞的哭声,不由心头一颤。进了屋就看到王老虎翘着二郎腿坐没坐相的坐在桌前,四郞也被他从床上拎了起来,只着了件中衣站在王老虎的跟前。看到四郞哭得眼泪鼻涕一起下,三娘连忙上前将四郞抱在怀里,又寻了外衣给四郞穿戴起来。王老虎见到三娘回来了,也不急着要钱,就看着三娘给四郞穿戴。

等三娘忙完了,王老虎这才不急不慢的开口了:“林家姑娘,我上门做什么你也清楚的,所以明人不做暗事,你还欠我的八两银子什么时候可以还?”说起银子王老虎是一丝也不带含糊的,借了多少还了多少还剩下多少他是门清。“别跟我说没钱,昨天你家不是来了贵客吗?坐着马车来的,还抬了不少东西进你家的。就是没钱,用物件顶替我也是接受的!”

三娘心中苦笑,这村子就这么大,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用不了多少时间整个村子的人都会知道。不过三娘也没想隐瞒什么,放下抱在手中的四郞,上前轻轻道了个万福:“王大官人,我家还欠你八两银子不假,昨天来了贵客给了些许的东西也不假。只是眼下真的是没有银子,不知大官人可否稍稍等待,等我明日去换了钱再送去于你?”

王老虎摸了摸下巴,眼睛溜溜的转了二圈之后:“换了钱再给我也行,不过你还需另外我一两银子的利钱!”

“一两银子的利钱?”三娘大为吃惊:“大官人,当初借钱时,你并没有讲要收利钱的……”

没等三娘讲完,王老虎抢声道:“当初你只说借半年的就还我的,可如今已经过了足足一年,你还没有把钱还清。这上半年我不收你利钱,但下半年我并没有说也不收利钱!”

听王老虎这么一讲,三娘也就不再多言,反到是陪着三娘回来的陈大娘不干了:“当初讲好的,怎么能反悔?难不成你见人家姑娘无父无母便来欺负她?可见你也是个黑心的!”说着拿起墙角边的扫帚就要打。陈大娘家儿子多,有什么事都是全家拿家伙上的,所以养得陈大娘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王老虎见陈大娘撒泼,也不敢硬来,只得从座位上起来躲开陈大娘:“大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也不是那黑心的。想当初林家老头吃药的钱、发丧的钱可不都问我借的吗?若我黑心了,那时我就直接要林姑娘嫁我了,不嫁我就不借钱!”

四郞看着陈大娘追着要打王老虎,而后王老虎一边逃一边解释的样子,小嘴就咧开了:“阿姐,大娘好厉害!那个逃的人好像猴子!”三娘一看,可不是么,王老虎虽然名字叫老虎,可是那身形又瘦又小,在屋子里东躲西藏的,瞧着真跟只猴子差不多。不由三娘心头也松了些。说起来王老虎讲的也都是实话。

三娘记得小的时候刚从外头搬来的时候家里也买了些田地的,种了些作物也够一家三口的吃用。只是后来母亲生了四郞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吃药不断这才变卖了部分田地充作药资,只是再多的药也没能换回母亲的命。再后来父亲病了,吃的药里要有人参,剩下的田地也被变卖了,只是这人参价贵,卖地的钱也没能支撑多长时间。

陈大娘虽然也悄悄的给了她几两银子的,只是这药钱就是个无底洞,到最后不得不向王老虎借钱。向王老虎借钱是跟陈大娘商量过的。这附近可以借钱的是有几个,但多有不良,只有这王老虎还稍稍好些。等三娘估摸着陈大娘已经追累了王老虎了,这才上前拦了下来:“大娘莫要累坏了身子!”

陈大娘一手拿扫帚,一手叉腰喘着粗气,恨恨的又骂了几句,这才一屁股坐了下来,丢了扫帚自己倒水喝。王老虎这时也累得差不多了,也坐了回来自己动手倒了好几杯水喝。“大娘,当初借钱的时候你也在的,是吧!你看我这人,知道她一个大姑娘带个娃也不容易,平时你见我上门讨债了吗?”陈大娘想了想确实没见他上门要过债,但还是狠狠的瞪了王老虎一眼。

“大姑娘你过来,你也坐下。”王老虎叫过三娘。于是四人就这么坐了下来。

“我王老虎放债有自己的规矩,能过且过,我也不指着这几个钱过日子。只是图个乐子。”王老虎喝了口茶水之后就开始讲了。“大姑娘没钱的时候,我也不上门,来了也要不到钱。如今大姑娘手上宽泛了,我那钱也应该来要了。问你多要一两银子的利钱,也不过意思意思。你要是找他其他人,会只问你要一两吗?说得不好听点,大姑娘现在还能坐这儿吗?这么说起来,我还是个善心的!”说着王老虎就得瑟起来了。

陈大娘和三娘对看了一眼,听着王老虎说了半天似是而非的话,想想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但是一想那一两银子,三娘就觉得舍不得。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钱,自己要做一百只小东西卖到这点价钱。可是不给的话,王老虎这人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权衡了左右,三娘最后一咬牙终于是同意了。

看到三娘点头了,王老虎也满意了:“大姑娘早点同意就好了嘛,还累得大娘追我跑了半天。”看着王老虎的痞样,三娘是有苦说不出来。说好了后天还钱之后,王老虎也走了,陈大娘看着天色不早了,也回家去了。

送走了他们,三娘累得差一点站不起来。四郞乖乖的端了碗水给三娘:“阿姐,喝茶!”摸着四郞柔软的头发,三娘这才觉得有点安生了。“阿姐,四郞饿了……”四郞抱着肚子可怜兮兮的瞧着三娘。三娘这时才发现自己问陈大娘买的米面都还没拿回家呢。三娘吃力的抱起四郞,本来想将四郞一个人放在家里,自己快走几步去把米面拿回来的,但是想想还是不放心,于是便抱着四郞一起去了。只是人还没走到门口,这米面就自动送上门了。

“大郎哥。”四郞一只手搂着三娘的脖子冲着孙家大郎甜甜的笑了笑。大郎咧着大嘴呵呵笑了两声,挥了挥手上的米袋和面袋子,不作声的直奔灶间去了。三娘放下四郞之后也急急的跟了过去,帮着大郎帮了把手把米面都归置好了,这时四郞端着一碗水递了过来:“大郎哥喝水。”大郎接过水,一口就喝完了。

“我妈叫我送过来的,这米面重,往后我都帮你送来,到时只要你喊一声就行了。”大郎成天跟着孙叔下地,晒得一身黝黑的肌肤,一笑就看到两排大白牙。“还有一些自家种的菜,我也顺便带了点来。”

“真是给大郎哥添麻烦了!”三娘到是不大好意思,虽然跟孙大娘很说得来,但是跟孙家大郎到真是不熟悉。所以两人闲说了两句大郎就回去了。看着大郎的背影,三娘抱着四郞摸着四郞瘦瘦的小脸:“四郞今天有没有吓到?”

四郞不好意思的扯了扯衣角:“刚开始四郞很怕,没有看到阿姐。后来看到阿姐就不怕了!”四郞的大眼睛还带着一抹红,刚才哭的厉害了,看样子一会要用毛巾给四郞敷一下才好。三娘又仔细的把四郞上上下下的检查一下,确定没有其他的问题之后,这才牵着四郞的手去灶间。

四郞念念不忘的面疙瘩汤很容易做的,先用大盆子装了面,然后一点一点的加水,一只手加水一只手拿筷子将面顺时针的搅动,等到这些面都结成一个个小疙瘩的时候,这面就算是拌好了。大娘给的菜都切丝了放在一边备用,转头看到四郞乖乖坐在灶前小小的样子,三娘又从坛子里拿了一个鸡子。先把火烧起来,搭上耐烧的柴伙,升好了炉火就准备开始下锅了。

从油罐子里小心的挖了一小勺油抹在锅底,再放上一点大蒜子炒香,再把菜下锅炒一下,看着差不多的时候下了一大瓢水。再盖上锅盖等水开了,就好下拌好的面疙瘩了。等锅再了之后,再上一点点盐,今天的晚饭算是做好了。三娘手脚麻利的将锅里的面疙瘩汤都盛了起来。再用小勺盛了点尝了尝味道,觉得味道还过得去,这才去叫四郞一起来吃饭。

姐弟俩吃过晚饭之后,三娘就着屋子里微弱的油灯又雕了只小猪。小猪瞧着就圆滚滚,看起来肉多多的十分叫人喜欢。而四郞就趴在一边看着三娘下刀飞快的雕着小猪。“阿姐,我们什么时候再去镇上呢?我还想帮阿姐摆摊。赚了钱有油果子吃。”四郞摸着床边上的油纸包,回味着早上吃到的油果子的味道,就觉得这肚子还没吃饱。但是又舍不得再拿油果子出来吃,于是一脸的纠结不舍。看得三娘又是好笑,又是心酸。若是自己再有用些,四郞也不至少小小年纪就要想那么多了。

“四郞想吃油果子就吃吧,只是吃过了要漱口了才能睡。明天我送你去孙大娘家玩一天。阿姐去镇上把那几匹缎子都卖了,也好把欠王老虎的债都还了。阿姐盘算着,到时手上有钱多,也问人买点地,虽然我们种不了,但可以佃给人家种,这样我们也能省几个钱出来给你补补。”三娘动手拿了个油果子递给四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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