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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赶集二

镇上的布庄就一家,就在镇的东头。三娘牵着四郞的手站在布庄外头朝里头瞧了瞧。店虽小物品却是不少。一旁待客的小二看到林家姐弟,笑着迎了上来:“姑娘要点什么布?我家店里棉布、绸布都有,进来瞧一瞧吧!”三娘紧了紧四郞的手,这才走了进去。瞧着一屋子的布匹三娘觉得眼睛有点不够用,只好笑着对小二讲:“小二哥,我先瞧瞧,一会有瞧中的,再唤你可好?”

“那姑娘慢慢看,有事了就唤我!”小二哥便去招呼其他的客人了。

“四郞,你且拉着阿姐的衣裳,阿姐想看看这里的布。”三娘低头跟四郞讲了句。店里人来人去的,若是自己不当心走了神,弄丢了四郞可不好。四郞还在小口小口的啃着油果子,连一点点的细渣都不放过。听到自家阿姐要看布,四郞就乖乖的拉起三娘的衣角:“阿姐,你看布做什么?要给四郞做新衣裳么?”

三娘这时才想起自己跟四郞的衣服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做过新的了,身上的衣裳都是补了又补的,刚才幸亏小二哥没有势利眼,不然店门都进不了呢。想到这个,三娘算了算手上还有一百六十文钱,也够给四郞扯两身新衣裳了。“四郞喜欢什么颜色的布阿?阿姐给你扯两身衣裳,到时上学穿。”

“好阿,好阿,阿姐给我做新衣裳!”四郞是开心的不得了,一双眼睛笑得就跟弯月亮一样的好看。见到四郞开心,三娘也开心。于是挑挑捡捡,终是要捡那颜色艳的给四郞扯了二身。趁着小二哥扯布的空档,三娘问道“小二哥,那边第二块是什么料子阿?”三娘指的那块料子与家里的料子有些差不多,但看起来光泽没有家里的好。

小二哥抬头看了一眼:“姑娘,那是上好的缎子,名字叫紫罗烟,这料子夏天做衣裳穿是最凉快的。前儿镇上王家的三姨娘特特的来订了一匹。这不今天早上这才到的货。姑娘看看就成了,咱做活的人穿那料子不实用。”小二呵呵笑了两声,三娘顿时明白那价格定不是一般的贵,于是心里也有了个数。

小二哥引着三娘去与掌柜付钱,四尺布付了六十文钱。小心的将布料收进包袱里,三娘将那要说的话在舌尖转了两三回才问道:“不知掌柜的收不收布?”

掌柜的看了一眼三娘姐弟的衣裳,只当他们是要卖粗布的,有点不耐的讲道:“店里不收粗布。”

三娘指着那紫罗烟说道:“我家有匹与那一样的布,掌柜的收吗?”一听是缎子,掌柜的到是有了几分心思了。“姑娘若那料子真的与紫罗烟一般,我出十两银子一匹收你的布。”

三娘又上前细看了几眼那紫罗烟,确定觉得家里的料子要比这儿的多上几分光泽,于是又问道:“掌柜的,若是我家的料子比这更好呢?”

掌柜呵呵笑了起来:“这紫罗烟是镇上最好的料子了,你若有比它更好的,拿来与我瞧了,我再与你商量价钱,只要你那料子真,价钱不会比紫罗烟低。你看可好?”于是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只要三娘拿了料子来,一切凭料子说事。

出了布庄,三娘心头又安定了一分,保守的估算一下,家里的那三匹料子至少能值三十两。这点钱足够还债,而且还完了债余下的钱也足够他们姐弟俩节省点过上一两年的。于是好心情的三娘又拉着四郞去切了一斤肉这才往回走。

刚走到集市外边的时候,正好遇到村里的孙大爷。孙大爷正准备赶了车往回走,看到三娘姐弟俩就叫了:“哎,小三娘阿,这是回村里吗?”三娘笑着点了点头叫了声孙大爷,到是四郞就不客气的就猴上了孙大爷的车:“孙大爷,我跟我姐来赶集呢,早上的时候四郞是自己走来的呢!”说着一副你快夸夸我的表情朝着孙大爷。

孙大爷一听四郞讲自己是走来的,嘴巴都张的大大的,一副很惊讶的表情:“果然是长大了,都能走这么长的路了。这会子回去,就搭孙大爷的车怎么样?”于是姐弟俩就搭着孙大爷的车回了家。在村口的时候,姐弟俩就下来了,毕竟一个在村东头,一个在村西头,谢过孙大爷之后就各自回家了。赶回家就着早上剩下的那点粥填了填肚子之后,三娘和四郞这才有功夫将早上赚来的钱安置起来。

早上得了二百一十文的铜钱,买盐花了五十文,买布花了六十文,切肉用了十文,还剩下九十文,再加上家里原有的三十文,也就有了一百一十文,只是这点钱里还要再扣除一会买米、买面的钱,这样算下来,也不过七、八十文了。从那些铜钱里数了四十文出来,剩下的钱都交给小林晨钻到床下藏在罐子里。

“四郞,我去买点米、面回来,早上你陪阿姐赶集也累了,不如你去睡一会,我去去就回的。”四郞也觉得累了,特别那一双脚痛得厉害。于是嘟着小嘴说道:“阿姐,四郞脚痛。”,三娘心痛的倒了点温水与他洗脚。泡了好一会子,这才将四郞抱上床去睡,睡之前四郞又讲了:“阿姐,今天买了面,晚上就做疙瘩汤吃吧。四郞最喜欢吃阿姐做的疙瘩汤了。”看到自家弟弟撒娇的样子,三娘哪里舍得说拒绝。

等四郞睡下了,三娘这才收拾了袋子出了门。自家没有地,也就没有粮食可收。还好姐弟俩吃的并不多,每一回都上隔壁陈大娘家买点,而陈大娘也可怜他们无父无母,给的斤两也多些。想这些三娘多少有些不自在,不是不明白陈大娘的帮衬,只是现在自己也只能厚着脸皮了,等以后家里有宽余了,也要多谢谢陈大娘才是。

三两步的路,打脚就到了陈大娘家,隔着竹篱笆就看到陈大娘正坐在院子里收拾菜呢。“大娘,收拾菜呢。”三娘喊了声人后,就帮着陈大娘一起收拾菜了。“大娘,今儿又麻烦你帮我喂鸡了。”三娘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虽然平时嘴很笨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的话来。但是感谢的话还是要说的。

陈大娘混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那有多大的事?你这丫头就是这么的仔细,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什么好谢的。”三娘抬头冲着陈大娘笑了笑,就埋头帮着收拾菜了,只是这手上的速度却是加快了不少。菜也没多少,所以没多大的功夫,也就收拾完了。收拾完菜,三娘抢着去河边把菜给洗了。看着去洗菜的三娘,陈大娘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多好的姑娘,只是这……

见三娘帮着去洗菜了,陈大娘也进了西屋,西屋本就是存粮食还有农具的地方。两只中等大小的米缸里存的满满的全是米。陈大娘手脚麻利的从米缸里称了五十斤大米放在一边,每一回三娘来都会买这么多米,这么多米够他们姐弟俩吃上一个月的。称完了之后,陈大娘又转身再量了几碗进去。

等陈大娘称完了米,三娘也就回来了。见到陈大娘已经把米称好了,不由的微微脸红:“又要麻烦大娘了。”说着,就数了二十文钱给陈大娘,这年头一两银子可得二石米,这么算来,五十斤米差不多就是二十文了。陈大娘接了钱去,又还了二文钱给三娘:“别跟大娘客气,你还要拖个小的,日子过的不容易。”说着就帮三娘将米都装了起来。

三娘听了不由眼眶一红:“大娘,我还想称二斤面,四郞想吃点面疙瘩汤。”说着递给了陈大娘二十文钱还有一只小布袋。陈大娘便装了二斤多的面给三娘。

“大娘家壮劳力多,种的地多了,粮食也够吃,往后家里少了米面的,只管来说。”大娘家有五个儿子,佃了三十亩地,这几年年景好收成也自然就好了。除去交的租子,再交了税银,余下的便就是自家的了,所以陈大娘家自然是不缺米面的。只是家里儿子多了,不由见到三娘这样的女子就喜欢。当初林老爹去了的时候,陈大娘还想将三娘和林晨带回家养呢。

东西都装上了,陈大娘也不叫三娘走,拉了她的手坐了下来:“瞧瞧你这双手,哪有大姑娘的手像你这么粗糙的?你阿,就是太倔了。今天的钱都是集市上现赚的吧!你就跟大娘这么见外?大娘会为了那么几文钱不给你米?”三娘微微低着头缓缓的摇了摇头:“大娘是好人。是好人!”

看着三娘这样子,陈大娘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一转念又想起今年三娘十四了,便又说了几句:“别嫌大娘啰嗦,今年你也十四了,如果你爹娘还在,也该操心你的婚事了。可现在你家这个样子,也没个人给你作主,你可要自己看好了。如果有了中意的,你来跟大娘讲,大娘帮你作主。”

三娘红着脸点了点头,却又苦笑道:“大娘的好意,我是知道的,只是这律法规定大娘也是明白的。我爹娘本是多年前从外地搬迁而来的,在这里也没有亲长,即便有媒人愿意上门来提亲,这应该向何人提呢?再者我还有四郞呢,我还想送他去读书,将来不求能出人头地,只要能考个秀才、举人的,我也算完成我爹的托付了。只是四郞现在还小,这读书的银钱也不在小数,谁家愿意有个成天贴娘家的媳妇?”谁家女儿不怀春?只是自家的难处自家知。陈大娘听了,也不由陪着叹息。

“对了,听村口的那些人说你家昨儿来亲戚了?乘着马车来的。是不是真的?”陈大娘突然想起昨天村里人在说的事,于是就问了起来。三娘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都说给大娘听了,只是隐去了王夫人送的礼物,也隐去了王夫人换回那对祖母绿镯子的事。正说着呢,村里的皮娃子就冲了进来。

“三娘姐,你快些回去吧!王老虎正在你家说是要收债呢!”

三娘一听站起来就跑,也顾不得要拿米面。四郞一人在家呢,可不要出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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