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先行走了,李渊看向立于地上的二人,道:“事已至此,二位是走不了了,不然我无法向晋王交代。”
姐弟二人对望了一眼,郑器将姐姐揽到身后还未说话,李渊已接着道:“二位放心,此一仗,李某决计不会输。”
郑器知道轻重,也看出李渊与杨广不和,反正现在回不去,不如静观其变,车到山前必有路。便道:“我们跟你走。”
李渊长孙晟骑马在前,几名侍卫在后,将郑雀姐弟挟在中间。
“弟儿,咋个办喃?”郑雀突然小声道,当然这是四川话,就算被这些古人听到,也是不懂的。
郑器立刻明白,也用四川话道:“没得事得,万事有我!放心吧,姐娃子。”
“其实,只要劳资们找个没得人的咔咔,劳资就会有办法离开。”郑雀道。
“啥子办法?”郑器不解。
“到时你挨我近着点儿,就一起撒喽。”
“咋个撒嘛?”郑器还是没明白。
“我有这个。”郑雀边说边伸出右手张开。
郑器一看,她的手里正放着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物体,在阳光下反着幽暗的绿光。可惜现在太不方便,否则他定要拿在手里好好看看。
“啥子啊?”
“密匙,有了它,我们可以继续时空穿梭。”郑雀小声道。
郑器的眉毛挑了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
一行人马很快便走到草场的大帐前。这里早已聚集了许多人,长孙晟与李渊进帐前吩咐侍卫照看姐弟俩,实则就是看押。
姐弟二人一出现,奇怪的服饰立刻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当然大多数人是看向郑雀的。
郑雀虽觉得奇怪,却不明白这些人为何看自己。她看向自家兄弟,刚要开口问郑器,一旁一名侍卫突然拿出一件长袍,递给郑雀道:“姑娘,先披上吧。”
郑雀诧然,摇头道:“谢谢,我不冷。”
那侍卫的年纪不大,却自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气质。他淡淡一笑,道:“入乡随俗,姑娘这身装扮在中原不宜啊。”
郑雀这才恍然大悟,接过长袍披在身上,朝侍卫道:“谢谢你啊,小兄弟。”
进了草场,郑器便开始扫视四周,看看哪里可以出去。郑雀却大剌剌地往草地上一坐,朝着那年少侍卫笑道:“小兄弟,有水吗?”
少年侍卫转身自马袋中取下水囊来,递给郑雀。
郑雀也不客气,打开塞子喝了几口再递与郑器。郑器喝了几口,盖上塞子,刚要还给少年,却马上被水囊吸引住了。
这水囊用羊皮缝制,针脚很密,中央绣有图案,非花草非图腾,却是一剑一拂尘。这是什么意思?正奇怪着,水囊下方绣的小字令郑器大吃一惊。
“红拂女!?”他轻轻念道,忽抬头望向那名兵士,有些激动地道:“阁下是李靖李药师?闻名天下的李大将军?”
郑器有些不可置信!在他心中李靖应该是三绺垂髯,威武无比的大将军,可眼前的军士却是个尚且稚嫩的少年,最多不过十五,要是在现代估计见面要喊自己叔叔呢!
说起这个郑器就郁闷,但又没办法。当兵的就没有白的,一黑就显老!可面前的李靖为什么就不黑?还跟个粉团似的?
好吧,年少就是本钱!
站在那里的兵士正是以后叱咤风云名载史册的李靖李将军,只是现在他只是一个不足十五岁的少年。见有人识得自己,他先是愣一下,虽然没听清其中的“闻名天下”,却也奇怪的立刻问道:“兄台怎么称呼?怎会识得在下?”
认识,当然认识!身为中国人还能不认识李靖吗?那是大唐的战神,兵家之楷模!
“认识,啊不,不认识!”郑器为自己能见到崇拜的古人而激动,“我是听别人提起的,李靖李将军很厉害的。”郑器说着眼珠一转,立刻有了主意,笑道:“我姓郑,长你几岁,称李将军一声李兄弟如何?”
“就依郑兄!”李靖也很爽快,只是听郑器一口一个将军,立刻笑道:“郑兄莫认错人了?我只是一介兵士,哪里是什么将军,这天下姓李的很多,估计叫李靖的也不少,你肯定认错了。”
认错了?不会!郑器上下扫了扫面前的军士,这周身的气派,绝对不会看错。
“不,我不会看错,兄弟你就是我所说的李靖李将军,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一定是。”郑器说的很肯定
“难道郑兄会算命不成?”李靖继续大笑。
“我不会,我只是……”郑器突然语塞了,他本就嘴笨,差点就说在书上看的,中国人十个有九个知道你,可一想这样说李靖肯定认为自己有问题,倒不如顺着他的说话说下去,反正古人不都信算命之说吗?
想到此,郑器立刻道:“我不会算命,只是我家乡有一个看相的方法,所以我们基本上都会看面相的。”
“哦?”此种说法果然引起了李靖的兴趣,道:“郑兄说说看。”
“李兄弟可婚配否?”郑器问道。
“郑兄说笑了,我一个兵士,三餐刚好,哪有女子愿意跟我?”李靖说着眼中有了嘲讽之意。
有的时候同性间的苦楚只有同性间才能体会。郑器突然想起自己在军营时前女友与自己分手时的郁闷,立刻道:“那是兄弟你没去对地方,正有绝代佳人等着你呢!”
李靖听后挑挑眉,却笑出声来,摇头道“郑兄啊,你可真是爱说笑。”
见李靖依旧不信,郑器举着水囊道:“你这水囊是何人所赠?”
李靖叹气道:“前日,李某去越国公府,却受人冷遇,连杯水都未讨来,幸遇到一位红衣女子见在下口渴,就给了李某这个水囊。”
听到红衣女子,郑器眼睛一亮,终于说到点上了。他故做深沉,幽幽道:“李兄弟,你的姻缘已经到了,你竟然不知道?”
“姻缘?”李靖重复这两字,忽想起那赠水囊的红衣女子,脸竟然红了,却兀自嘴硬,道:“哪有什么姻缘?郑兄说笑了!”
“怎么会是说笑?实不相瞒,李兄弟这姻缘就是这水囊的主人啊!若是李兄弟不信,尽管去越国公府,我保你抱得美人归,还能成为千古佳话!”
说起这些郑器当然有信心。《隋唐演义》、《风尘三侠》之类的评书,让他从小就对“红拂女夜奔李靖”之说耳熟能详。
李靖眼中露出喜意,虽然性子豁达,不拘小节,但那笑也带着三分羞涩了,就算不信郑器所说,但毕竟说出心中所想。他立刻道:“既是这样,我便改日再去趟越国公府,若真如郑兄所言,可以娶到这红衣女子,李某定不忘郑兄相告之恩。”
郑器得见偶像,又能与之称兄道弟,令他很兴奋,还要继续与李靖攀谈,就听坐在地上的郑雀兴奋地道:“找到了,原来这就是雀屏中选!弟,不用担心,我们没事!
郑器一听立刻蹲下,刚要说话却见郑雀手中捧着厚厚一摞A4白纸,上面打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是啥子?”
“资料,隋唐的资料,从隋文帝到李隆基的,大全!”郑雀道,目中不无得意之色。
“你一直在査哩这个?”郑器继续用四川话。
“嗯,还真拿给姐姐我查着叻,你瞧这儿……”郑雀翻了几页到注着“李渊”这里,手指点着“雀屏中选”四字,接着用四川话道:“他两箭射中雀眼儿,讨了窦家那个姑娘儿,所以说啊……”郑雀把纸合上,看向郑器,“咱姐弟是不会落到杨……晋王那个龟……手里哩……!”虽然是川音,但郑雀还是把“龟儿子”三个字吞了回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郑器见第一页纸上简单的打了两个黑黑的字:唐书!不禁又气又乐,就这一撂跟稿纸似的东西,上面有打印的有手写的,有中文还有拼音,也好意思标上“唐书”?
他刚要揶揄郑雀两句,就听一旁的李靖低声道:“二位,你们说的李某虽多半听不懂,别怪我没提醒二位,还是早做打算。”
郑器一听,立刻站起身来,小声道:“怎么?李兄弟认为李渊会输?”
李靖看着郑器,道:“郑兄还是叫唐国公恰当。”
在他眼里,敢直接叫有职位的人名讳是很大的不敬。不过这二位既是异族之人,看来也不知道中原的风俗,常言道不不知者不怪,他便继续与郑器小声对话。
“唐国公会不会输,李靖不知,只是窦家既然要射箭相亲,不管谁赢晋王都无可奈何。敢来相亲的都是极尊贵之族,谁都不惧怕一个晋王。只是这位姑娘,身份既为婢,没有人会为奴婢得罪一个亲王的。”
郑器一听立刻明白,点了点头,道:“明白了,多谢李兄弟提醒。”
郑雀已将书稿收进背包里,交给郑器背好。她的手颇有些紧张地攥着密匙,事已至此,这是自己逃命的家伙,但愿不会有问题。一想到这是杨广,郑雀脑中立刻浮现出电视剧还有评书中形容杨广的那些东东,小声道:“好恐怖,好恐怖!”
郑器却在一旁拉住郑雀的手,道:“姐,不怕,有我呢!”
郑雀看着弟弟,心中暖了许多,点头道:“嗯,姐不怕,有你呢!”
前方,人声鼎沸,看来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传说中的雀屏中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