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没有开灯,纪煌祖没有一直呆在客厅,烟灰缸里盛满了烟头,烟头的余烬在客厅忽暗忽明。
沈黎婳睁开眼,腹部一片寒凉,床头柜上台灯发出微弱的灯光。她还活着?环顾四周周围的家具和两年前丝毫不差。床头上手指的刮痕依旧清晰,是新婚第一晚的时候她不忍疼痛留下的。沈黎婳手指颤抖轻轻抚摸那道痕迹,心里压抑不住惊喜眼泪蹭蹭地往下淌,她……她重生了。
腹部没有伤口,所有的家具与三年前毫厘不变。
床头柜上纪煌祖的手机震动,显示屏上的顷刻间让沈黎婳惊慌失措。她记得这一天!她回到了她流产的那一天,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她以为怀的第一个孩子纪煌祖根本不知情。
心里想及孩子,沈黎婳面色黯淡
那个时候,她还不懂,事情是这样子的而不是那样子的。纪煌祖其实早就知道了她怀孕的消息,他一直等着她的惊喜。她跑到医院一意孤行的将孩子做掉,却忘了中心医院的副院长是他的老师。
脚步沉沉的声音传来,纪煌祖步进卧室。
两人相看了一眼,纪煌祖皱起了眉但什么也没说,接过电话。
沈黎婳如鲠在喉,眼神有点哀怨,“这么晚还要出门吗?我不想一个人。”
沈黎婳没有这样低声和纪煌祖说过话,也许是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眼睛开始泛着雾水。
纪煌祖的背影僵了僵,往日如果沈黎婳有一丝的哀求,他肯定会义无反顾的留下,但是心里想到那个孩子,他难道知道宝宝的存在的资格都没有吗?
纪煌祖是一个极其高傲的人,但是对于沈黎婳确是百依百顺。他年纪轻轻便是拿到了教授学位,那双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如同圣手,他经手过的手术鲜有失败。谁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纪煌祖一遇见沈黎婳的事情脑袋就浆糊,他的兄弟拿这个做乐子,人有失足马有失蹄,纪煌祖就栽在了沈黎婳手里。他老师有见过沈黎婳,所以那天给老师祝寿那一天他就知晓沈黎婳怀孕了,他一直在等她告诉他给他一个惊喜,谁知道沈黎婳竟然自作主张将孩子做掉了。
纪煌祖将暖手袋的插头扯掉,递给沈黎婳,神色淡淡的,“我今天晚上有一个重要的脑科手术,你先睡,我给你开一盏小夜灯。”
沈黎婳眼睛涩涩的,接过暖手袋。他果然什么都知道,她上辈子忙脑子全是复仇对待纪煌祖从来没有上心过。“碰”门上锁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她将暖手袋放在寒凉的腹部,眼睛淌下泪来,手心的温暖让沈黎婳心里暖暖的,不要紧的,一切才刚刚开始,莞尔,轻轻闭上眼睛。
彻夜彻夜难眠,纪煌祖那天晚上并没有回来。她等了他两天。
沈黎婳早早地起床,将家里收拾干净,平常都是纪煌祖在家里收拾,她不太熟悉,草草的收拾了一下,想去找吃的,发现冰箱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医院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这是她第一次来纪煌祖上班的医院,问了大厅里面的护i士,问清楚脑科的具体位置。沈黎婳惴惴不安,大眼睛眨呀眨,深深呼了一口气。
来到北楼脑科办公室,脚才迈进去,门口就听见办公室里面清脆的笑声,沈黎婳尴尬的进退两难。这样子突兀的就跑到纪煌祖的办公室,会不会惹来非议,人情世故她什么都不懂,沈黎婳尴尬地缩了缩脚。
直到纪煌祖喊住了愣怔的沈黎婳,“你怎么过来了?”
“我……我……你几天都没有回家,我……”沈黎婳脸涨得通红,前世她没有这样主动去关心一个人。沈黎婳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生坐在纪煌祖的办公椅上并且旋转着椅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顷刻间她想拔腿就跑。
纪煌祖站在办公桌一侧,眉毛锁住,好似在责怪她破坏了之前轻松活跃的气氛,“我今天就回家。”
他是医生,自然知道流产这几天最好是好好保养。既然她不说,他也不管便是!于是乎他就在办公室值了两天班。这两天他寝食难安,想到这两天丫头不会好不好照顾自己就想马上回家,可是他没有回家。
沈黎婳抿嘴,眼睛偷瞄了一眼办公椅上的女生,吓得沈黎婳惊呼倒退一步。是她!后来和纪煌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曲曼儿,一双大眼睛,肤若凝脂,笑起来甜甜的。而且曲曼儿还有一个好的出身——是院长的侄女。
原来这么早就开始有苗头了吗?
纪煌祖察觉到沈黎婳不对劲,以为是她身子出现问题,察觉到自己刚刚的语气是重了一点,于是缓和了一下语气,“你先回家吧,我今天回家。”
沈黎婳把手里的汤放在身边的桌上,“这个汤是给你的,我先回去了。”
沈黎婳向曲曼儿礼貌的点了点头离开办公室,背影显得涩涩的。
纪煌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不锈钢保温盒,纪煌祖对曲曼儿说了句帮我看一下办公室便飞奔而去。该死!不是刚刚做完人流吗?怎么就跑出来,难道不知道流产和坐月子一样重要吗?
沈黎婳眼睛有点湿润,在医院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纪煌祖去车库取车,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沈黎婳已经进了出租车。他以为沈黎婳是回家,可是路越走越偏僻,越走越崎岖。纪煌祖捏紧方向盘。
“师傅,这里就可以了。嗯,这是车费。”沈黎婳声音干涩地说道。
“小姐,着荒郊野岭的,你等一下怎么回去?这边车很少的。要不?我就在下面等你,然后你要什么时候走?”司机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孩,眼神琢磨不定,也怪瘆人的,司机咬咬牙,为了几个钱,拼了!在这一片荒无人烟的墓地里,太阳开始偏西。
沈黎婳点点都道了一声谢谢,一个人走进了墓地。
这个时候墓地基本上没什么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想回来看一看。她的母亲一个人在这里一定害怕和孤独极了。这个世界上的善与恶为什么让人迷了双眼。
她将小雏菊放在宁凡的墓碑前,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多年未变,仿佛未经时间的冲刷。她突然间理解了她母亲临死前的那一抹笑容,像塌不碎的盛世芳华。
沈黎婳和宁凡很相像,明若桃花,清丽脱俗,温顺的眉毛,宛若凝脂的肌肤,还有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前世这么些年,她醉心于复仇,却从来没有理解过母亲的那些句话,‘不要去怨恨报复。身边的好人也好,坏人也罢,都是来度你的,她在度你的同时,你也在度她。所有的是是非非,不必锱铢必较,因为时间会证明一切,有因有果,因果从未停止循环’。
有一道黑色的影子越来越近,沈黎婳迅速回头。
司机正拿着明晃晃的刀子一步步靠近。沈黎婳开始后退,心里默念道:镇定,镇定,小婳儿。
“把钱给我全部叫出来!”
沈黎婳惶惶不安地将包扔到远离自己的地方,希望司机只是求财。她的脚不敢挪动一下,看见泛着寒光的刀子,她便想到前世的切腹丧子之痛。
她后悔,她现在骨寒毛竖,后悔一个人来这里。
车内缭绕着烟雾,地上的烟头断断续续地熄灭,纪煌祖从来没有来过这一片墓地,关于她的隐私是他很少触碰的一块地方。沈黎婳进墓林许久之后不见出来,纪煌祖急急躁躁掐灭烟头。
司机瞥见沈黎婳骨软筋麻,瞬间变得贼眉鼠眼,将钱包仍在一边,猥琐地提了提裤子。
因为流产手术后一直没有完全恢复,腹部传来剧痛。这一辈子,难道她还要经历一遍生杀予夺!不!她歇斯底里的拒绝,拔腿便跑,发丝在空中扬起。
不过几步,司机便狠狠地伸手揪住了沈黎婳的头发!将沈黎婳扑倒,沈黎画挣扎反抗,倏地,獐头鼠目的司机色眯眯的眼睛一下子合住了。
纪煌祖从后面一个利落的手法将司机敲晕
纪煌祖看到绝望到目瞪舌僵的沈黎婳,心如刀锯,踢开趴在沈黎婳身上的司机,报警,小心翼翼地抱起沈黎婳,他一直小心宠溺的人差点就被糟蹋了,想到此处纪煌祖恨不得弄死地上的司机。纪煌祖的手触碰到沈黎婳的腰腹部的时候感觉到一片黏腻腻的冰凉,是血!纪煌祖面若死灰,汗流浃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