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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十三岁的回忆

漫天大火……浓烟溢满整个书房。火蛇开始肆虐,沈黎婳的瞳孔里充满了恐惧。炙热的空气以及漆黑的滚滚浓烟,绝望在人心底里弥漫。

“妈妈你快点起来,着火了!”六岁的沈黎婳声音显得很脆弱,仿佛轻轻一掐就断。揪着书房锁的手心布满红痕。书房除了暗锁之外还有一道额外加上的锁链。

浓烟熏得她眼睛红肿,火舌滚滚,门开始被越来越大的火舌吞掉,书柜倒在躺在地上的宁凡身边。她在门外,母亲在房内。沈黎婳充满恐惧的声音盘旋在火海中。

在火海里,被火那样子包围的母亲在微笑,嘴角轻轻扬起,用微弱而又沙哑的声音安慰自己,“小婳儿,快走……”

沈黎婳呜咽、啜泣,身子一抖一抖。

偌大的房子像一座空城!所有人去了哪里,栖栖遑遑的脚步,她仓皇的寻找。

空气里飘着毛毛雨,骤然细雨斜风逐渐转为漂泊大雨,风猛烈的刮,来势急遽而猛烈。雨点拍打在沈黎婳的脸上,她在四处张望,可是跑遍宅子里每一个角落都不见人。大树从眼角不断退后,全是死物,“啪嗒”沈黎婳绊倒在地上,胸腔发出微弱而又绝望的呼救,“叔叔,奶奶,求求你们帮帮忙,救救妈咪,嘤嘤嘤。”

娄德兴走近,汲汲忙忙蹲下抱起沈黎婳。沈黎婳抬头,眼眶里泪水像掉了线的珠子,埋进娄德兴的怀里,哇的一声,“叔叔。”

娄德兴一只手提着沈黎婳,用几乎吼出来的声音,“小姐,夫人已经死了!如果再不出去我们都会死在里面,那么好的夫人被杀,你更要好好活着……”

被杀!两个字在六岁的沈黎婳脑袋里嗡嗡作响。

娄德兴一个踉跄,沈黎婳的后脑勺撞到了楼梯的扶手,迫于逃命,丢帽落鞋的娄德兴压根没有注意到脑袋昏昏沉沉的沈黎婳。

火势已经失去控制,火舌在吞噬这座房子,浓烟和灼热张开血碰大口向二人袭来,二楼的房屋已经颤颤巍巍,火海热浪。娄德兴促忙促急将沈黎婳带出别墅。

蜷缩的沈黎婳只看见笼罩在屋顶浓浓的灰色烟火像一团妖气笼罩在她周围,整个人浑浑噩噩,呜咽的像一只蜷缩在阴暗角落舔伤的小兽。

德叔用手抹干沈黎婳脸上的泪水,将沈黎婳拉到沈家的比较隐蔽的林子里,狠下心来,逼迫沈黎婳看着自己的眼睛,“小姐!你听着,一定要记住,你没有见到起火,没有见过太太,没有见过德叔,现在我们小婳儿还没有放学,还在学校里面乖乖地上课,德叔是在学校接到你的,乖德叔带你去换套衣服。”

娄德兴知道这样对一个孩子实在是残忍,可是如果不这样,小姐和他随时都会丧命。这起火灾明看是由电路老化引起,其实背后实有不可告人辛密,可是他只知道冰山一角。

他是沈家的司机,那天去公司接沈臣,从后视镜内看见沈臣打电话表情很阴狠以及沈臣说了一些桃代李僵还有火灾的字眼。那一天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娄德兴,便将电话挂断了,娄德兴只听得一知半解。

脸色灰白,沈黎婳赤着脚跑到马路上,手里抱着存钱罐小猪,小身影在马路上微微颤抖,她跑出沈家了。

“爷爷,爷爷,”娇小的声音在宁家雕花铁门前响起,脚被冻得通红,“外公……外公……”

“哎呦,我的外小姐耶!这么晚你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大小姐呢?”秦衍穿着大衣,用手紧了紧,低头看见沈黎婳赤着脚,急急促促抱起年幼的沈黎婳,“我的小祖宗,这么冷的天,出什么事了!”秦衍忽然一愣!

“秦爷爷……脚痛……”看见从小疼她的秦衍,沈黎婳肝鼻子一吸一吸地啜泣埋在秦衍肩膀上,“秦爷爷,我要见爷爷!带我去见爷爷好吗?”

“那待秦爷爷帮你将脚捂热上药再去见爷爷好不好!”秦衍哄她。

“不行!”沈黎婳使劲摇头,秦衍无奈的看着沈黎婳小大人的模样。

原来书房的灯还亮着,宁宗彻夜未眠站在窗前,脸色蜡黄憔悴,他女儿就这样子走了……这一切他早知,却依旧感觉唐突。

秦衍将沈黎婳送到书房,站了几分钟,在书房外边秦衍只听到宁宗的呵斥沈黎婳的声音,秦衍无奈摇摇头走开。

“你妈咪已经够可怜了,你还跑动跑西,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很是荒唐吗?”宁宗的手拍着书桌,吓得眼前的沈黎婳一颤脸色惨白,“你现在应该呆在沈家而不是这里。”

沈黎婳浑身痉挛,颤抖,蹲下身“我不要回去,妈妈死了”

“没那回事!现在去睡觉,明天我送你回去!”宁宗根本不想面对沈黎婳。

为什么六岁的一切影像会出现在眼前。是死亡时的回光返照吗?

林子里一片死寂,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儿。沈黎婳躺在地上,手脚一片冰凉,脸色灰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睛呆愣呆愣地看着子时漆黑的夜寒阴森的天空。腹部被切开的伤口一直在淌血,她被剖腹取子。宝宝才四个月。

这些年,她处心积虑毁掉了所有迫害她母亲的人,将沈家扫地以尽。她的结局是什么?同样,破家散业!宝宝没有了,一尸两命。纪煌祖最后抱着别的女人厮守,连挽留也没有。

爱恨生根,只会在离别时生根,死后所有的一切都成空。一个人很好,可以随性的哭闹,没有人疼...更没有人伤..就像缓慢淌出腹中的血液无声无息。

纪煌祖是很喜欢孩子的吧!虽然看起来总是闷不吭声,这次她孩子又没有保住呢?这是沈黎婳死后的最后的想法。原来纪煌祖三个字早已在心底落地生根。这一次,沈黎婳第一次去想那个男人。那个曾经极尽三魂七魄温柔护着她的男人。

临死的最后一秒,她感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一抹熟悉的味道。沈黎画用力睁开眼睛,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嘴角温柔地展开笑靥,用很久很久以前撒娇的样子对着这个男人说,“我想要……你说……好听的话……哄我……”

男人不敢动,抱着她,“嗯……”

她可以感觉得到他的颤抖和恐惧,头弱弱无力地埋到他的胸口,“说……你喜……欢我……”

“我爱你,”男人用力抱紧已经没有呼吸的沈黎婳仿佛抱着一个破布娃娃,浑身被血湿透,阴凉的空气没有他的心凉,他世界仿佛一瞬间的苍老生命只剩下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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