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这一声问话让跪在下首的皇太弟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内阁宰相也是自己老师的赵元吉已经未卜先知明了了今天皇上叫大起的目的,同时赵元吉也告诫过自己千万不能答应皇上接这个主帅的位置。齐王自然知道这个位子就是个烫手的山芋,谁接谁倒霉。但是他着实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当众问自己。
看到这位七贤王闭口不言,皇上在心里就是一阵冷笑。好容易到手的机会,这位大权在握的皇上又怎能失去呢?于是皇上开口继续问道:”皇太弟,你看谁能接任主帅的位置,从而来为朕分忧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是齐王现在的想法。看来然皇上非要把这把利刃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那结果就会是伸头是一刀,缩头同样也会是一刀。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挺身而出接了这个位置。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在满朝上下赢得名声,同时还是间接掌握住兵权。
想清楚这些齐王就抬头看向了坐在御座上的皇上,而他发现恰好皇上的一双眼睛也正在看他。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齐王忽然感到一股子热血直冲脑门。自己当年跟随太祖爷打天下的场景又一次在齐王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于是他一挺腰板就要说话。
没想到的是,宰相赵元吉的声音却先齐王一步响了起来。“回禀皇上,国之大事在于祀和戎。兵者,乃我朝大事,不可匆忙决定!老臣恳请皇上给予内阁几天时间,以便齐王和臣等拿出一个万全的方案来以解我皇之忧!”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都为之松了一口气。在皇上看来自己刚才对齐王尽管是威逼利诱,但是却也不敢逼的太狠,毕竟二人的背后还有杜太后的存在。而在齐王这边也算是捕捉到了一丝回旋的余地;在其他朝臣看来,宰相赵元吉的这一手等于是把难题最终揽进了内阁的怀里,身为局外人的自己总算是可以置身事外了。
于是在皇上宣布退朝之后,齐王只单独把赵元吉留在了朝房。说起刚才的那一幕二人都还心有余悸,若不是赵元吉以其丰富的政治经验上下斡旋的话,结果很可能已经是另外一番情景了。齐王看了一眼赵元吉而后很恭敬地问道:“师傅,事到如今该如何是好?”
赵元吉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之后才慢吞吞地说道:“七王爷请恕老臣放肆,刚才若不是老臣及时截住王爷话头的话,这会只怕已经是一发不可收拾了。”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齐王一眼。“王爷,您是阁揆,皇上自然是高高在上总摄全局,但是统领内阁的是您。内阁中绝大多数阁员都是您的人,老臣想知道王爷现在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正如赵元吉所言,皇上犹如财东而自己则就是掌握全局生意的领东大掌柜。虽然位置上还是有高低之分,但是只要运用得当,领东大掌柜并非不能反客为主,甚至于还能挟财东以令各处分号掌柜。当然以齐王的智慧决计不会这样做,不过凡事都得向着最坏的地方打算才行。
想到这里齐王说道:“孤王毕竟是皇上的亲弟弟,是当朝的皇太弟。如今匈奴犯境,尽管保国公打退了来敌但是若不斩草除根,以后还会有敌来犯。只是皇上御驾亲征是绝对不可取的,所以说如果内阁选不出合适的人选,本王就必须亲自上阵了。”
没想到赵元吉听完王爷的这话之后竟然放声大笑起来,且笑声非常的放肆,身为皇太弟的齐王甚至于从他的笑声中听出了这位宰相大人对自己的讽刺。身为齐王的师傅,赵元吉和齐王的关系早已经超越了上下属和师生关系,二人很多时候更像是父子。
“王爷碧血丹心令老臣佩服,既然是这样那老臣就不得不问以一个问题了?”赵元吉起身在朝房里走了几步然后转身看着齐王说道:“请问王爷,如果王爷领军前往讨伐匈奴,我大周对匈奴可有胜算?“
齐王略一沉吟之后说道:“我大周兵强马壮富有四海,将士用命奋勇杀敌,岂有不胜之理。”
没想到赵元吉听完这话却大摇其头连声说道:“不然不然,王爷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对匈奴的战争看似打的是军马,实则却是粮草钱银的较量。保国公之所以可以在对匈奴的首战中就获得成功,原因就在于皇上命令户部在后方及时提供粮草给足了给养,但若是王爷接了这个大帅的位置,只怕这仗就不好打,甚至于会一败涂地了!”
王爷想了一下问这是为什么。赵元吉答道:“王爷您试想一下,既然保国公已经取得了首战大捷,那为什么皇上不让保国公乘胜追击讨伐匈奴,反而要在朝堂上演戏从而逼迫王爷接这个帅位呢?”
齐王天资聪颖,经自己师傅这么一提示就立刻明白了过来。就听他有点颤抖着声音说道:“一旦本王接了这个帅位,皇上就会在本王到了前线之后切断我所领军队的给养线。到了那个时候本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不就是投降匈奴,要不就是带领那些饿兵和匈奴打一场根本没有胜算的决战!户部尚书是当朝国丈,一定会按照皇上的意思去做!”
赵元吉慢慢地却又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齐王一下子就跌坐在了椅子上。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但皇上还是不杀自己誓不罢休。看来这个皇太弟的位置委实不是那么容易坐稳的!不过大事当前,齐王也顾不上想这些恩怨,目下必须立刻想出个万全之策。
“师傅,事到如今,本王该如何是好?”
赵元吉倒是表现的非常镇定,就看他颤颤巍巍地走回到位置上坐下之后说道:“王爷,老臣刚才的那番话向来王爷您是听清楚了。既然是这样,那就只要后勤给养控制在王爷的手里,一切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王爷是阁揆,命令户部的事情谅他们不敢不做。”
齐王点了点头,随后又急忙问道:“可是谁才能去接这个大帅的位置呢?”
赵元吉又一次起身慢慢地走到了书桌边站定,接着就见他从笔架上取过一只小狼毫,在砚台里面沾了沾新研磨好的墨汁,接着就是手法苍劲地在那张雪白的宣纸上郑重其事地写下了一个人的名字。
等赵元吉放下手中的毛笔之后,王爷才凑了过去。赵元吉小心地把宣纸拿起来,轻轻地吹了几口之后才递到了王爷的手里。齐王心怀狐疑地看了一眼,随后就觉得心中茅塞顿开,嘴里连声说好。只见那张宣纸上写的只有三个字,那就是镇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