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吉写在宣纸上的镇南王三个字让齐王心中那块巨石算是落了地,看来到了关键时刻姜还是老的辣。自己的师傅确实要比自己高瞻远瞩,一个小小的动作就直接扭转了全局。镇南王是皇后的祖父,而且手握兵权;他的儿子也就是皇后的父亲皇帝的国丈,是现任的户部尚书,掌管着大周朝的度支财政;儿子支持老子打仗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听完齐王的分析,赵元吉说道:“王爷所言极是,这样一来帅位有人了,后勤畅通了,仗也打了,这不就是各个方面都协调好了吗?不过王爷身居庙堂之上也还是有看不透彻的地方。”听他这么一说,齐王就很恭敬地请教。
“这粮草钱银是没了问题,镇南王担任主帅之后这帅位也有人接掌。不过这里面也有正反两面,老臣给王爷解释一下。”说着老头子又走回到位置上坐了下来。“镇南王家族是皇后的势力,保国公家族是萧妃的靠山。这两人在宫中早已经是水火不容斗得是你死我活,之所以双方到了现在还不见分出个高低,原因就是背后有这两个庞大的家族做靠山。这一来弄的皇上和皇太后都难以抉择,所以只能居中调和。”
看到齐王点头,赵元吉继续说道:“明日上朝王爷就递交手本,请皇上封镇南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带领他的人马直赴前线和保国公回合,而后对匈奴发动总攻。镇南王的儿子是户部尚书,后勤保障一定没有问题。如果此战得胜,王爷作为阁揆居中调度当记首功。”
“如果此战失利呢,那该如何是好?”王爷有点忧心忡忡地问道。
赵元吉摆手笑道:”不然,王爷无须担心。如果此战失利,那么一句话就可以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齐王问是哪一句话,赵元吉笑道:“很简单,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到了那个时候,王爷就可以说镇南王保国公为了一己私利互相倾轧结党营私,所以才导致对匈奴的战局失败。这样一来,皇上势必震怒,这两大世家瞬间就是大难临头。”
说到这里赵元吉的脸上露出了奸猾的笑容。“要是这两家倒了,皇后和萧妃就都失去了自己的娘家靠山,那华妃娘娘想要在六宫中闯出一番新的局面,难道还会难做吗?”
听完这些,齐王的心中顿时觉得一片舒畅。自己老师轻飘飘的一招就彻底解决了所有问题,而且还把各方势力都牵扯到了其中,连朝廷和六宫都能捆绑在一起。更重要的是,自己进可攻退可守,是成是败都不会损害到自己的利益。
这才是真正的大手笔!
第二天早朝,齐王以内阁阁揆的身份给皇上递交了奏本,皇上看了之后虽然有所惊讶但还是很痛快地就准了齐王的奏,并随后让内阁下了圣旨封镇南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统领大周兵马。这消息很快就通过内侍监和尚宫局传入了六宫,随即就在后廷里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在很多妃嫔和下人们看来,这道圣旨无疑是皇后一派实力大增的最好印证;镇南王被封了天下兵马大元帅,这可是大周朝最有实权的官位,不说别的仅是其手中可调用任何军马的总兵符以及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就足够让朝中各人都为之心惊。
另一方面很多人都认定萧妃的势力会被进一步的削减,不说别的,镇南王在前线就不会给保国公父子好果子吃。保国公和其子一品大元帅的好日子只怕是要到头了!
伴之以这种猜测的就是各宫之中随之而来的阿谀奉承,各色人等都去向皇后请安问好,至于带去的那些礼物就多的数都数不清了,这弄的天月宫的门槛都快要被踩烂了。而与此同时折桂殿却是一片宁静,甚至于到了静的有点可怕的样子。
环碧小心翼翼地把站在萧妃的身后,看着自己的主子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萧妃保持这个样子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但是环碧决计不敢上前打扰,因为她明白此时说什么都是错。六宫中人都是势力到了极点,萧妃和皇后斗了这么久但始终还是没有能够占据多少上风。到了现在连娘家势力都被皇后一派给压着,这口气换成谁都咽不下去!
此时折桂殿的一干人等唯一的希望就是萧妃不会把这股子脾气发到自己的头上,不然的话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萧妃一声叹息之后转过了身子来,出乎环碧的预料,自己的主子似乎并不是很生气反而还显得相当的镇定。环碧赶紧把萧妃扶到椅子上坐下,同时让人赶紧把暖炉烧的更热一些,反正终南山的银碳多的是,要是没有了就让尚宫局司设房的人再送来就是了,关键是自己的主子满意开心就行!
“环碧,外面那些人是不是都去天月宫了?”萧妃淡淡地问道。环碧被自己主子的这个提问给吓得面无人色,因为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但是萧妃今天却表现的很和蔼,就听她很温和地说道:“就算是她们去了也没事,宫中诸人不都是如此,见风使舵看碟下菜,端的就是墙头草随风倒!”
环碧见状赶紧跪了下来说道:“娘娘千万不要动气,小心玉体才是。正如娘娘所言这些人都是小人是墙头草,她们今天见到皇后娘家人被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就一个个亟不可待的去拍马屁。等哪一天保国公他老人家把这个面子给挣回来的时候,这些人就算是跪在我们折桂殿门口请罪,奴婢也不许她们起来。”
环碧的一席话把萧妃给逗乐了,只见她接过茶碗慢慢地喝了一口才缓缓地说道:“皇后那边对于这些人的马屁是个什么反应?”
环碧说道:“回禀娘娘,这里面却有点不对劲的地方。那些妃嫔都是给皇后请安送礼,但是流玉和小马却把这些人都给婉拒了,说是皇后身体抱恙需要休息。”萧妃两条细眉一挑说道:“夏尚宫和她的四房首领是个什么态度?还有内侍监大总管胡芳呢,又是个什么态度?”
环碧答道:“主子,说到他们几个也很奇怪,个个都像是没事人一样,好像天月宫的喜事压根就和他们无关,一个个都只是在做自己的事情而已。”
萧妃点了点头说道:“都是高手,这一个个都是高手!皇后和本宫都看出了这一道圣旨背后的博弈;尚宫局和内侍监也明白这里面是龙虎斗,不到最后一刻难见分晓,所以都选择了蛰伏。”说着她看了看窗外的乌云叹息道:“一场大战就要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