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殿里面一片死寂,内相胡芳站立在大殿的一旁,不时地用双眼给殿里面所有的太监宫女使眼色。皇上此时正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但也正是这种一言不发才让所有人胆战心惊;做奴才的对于自己主子的脾气都很熟悉,如果皇上今天摔东西继而大发一场脾气的话,大家的那颗心反而能放下来。但这种安静却才是最让人害怕。
终于皇上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慢慢地从台阶上走了下来。皇上每一步都走的很慢,仿佛是害怕自己会不小心摔倒一样。今天的事情原本安排的非常周密,从选酒到下药再到找借口请齐王入宫,每一步都是皇上自己亲自审核并拍板的,究竟是什么原因会在计划即将成功的最后一刻流产呢?
那股子愤怒在皇上的心中燃烧了开来,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这个齐王一日不除自己一定是无法安然入眠的。想到这里皇上伸手握住了身旁一个龙头雕饰,心里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走到胡芳的面前站定,一双龙目在他的脸上来来回回扫了好几圈,这才慢慢开口。
“家有内鬼,朕说的对不对?”
这句话在胡芳听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石头砸在他的心头一样。自己亲自管理的日月星殿竟然会有别人的眼线,这简直就是在他的脸上结结实实地抽了两记耳光;听到皇上冷冰冰的问话,胡芳立刻跪倒在地。
“万岁爷圣明,容奴才几日,奴才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皇上听到这话,脸上立刻露出了冷笑。万乘之尊的皇帝,身边竟然会有别人的眼线,先不说对方有多大胆,仅仅是这份脸面就难以下台。不过越是在这个时候皇上的头脑越是清醒,因为他很清楚这个眼线的背后势力绝对是宫中有头有脸的人,否则这就是在以卵击石。
“你让人多多盯着点尚宫局,你对他们太轻敌了!亏得朕还这么重用你。”说着皇上就信步走到窗前站定,两眼看着窗外的月亮。胡公公见状赶紧从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爬起来,尾随皇上走到了窗前,因为他知道这是皇上是有话要和他说话的征兆。
“你让神机内卫的那些奴才打起精神来,一定要想办法给齐王罗织一套谋反的证据,朕要齐王断子绝孙。”皇上面朝外面看着月亮,但是却咬牙切齿地说道:“不杀齐王,朕誓不罢休!”
胡芳抬头看了看皇上,一道明亮的月光正照射在皇上的脸上,那种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表情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非常的狰狞。内相大人深吸了一口之后郑重地答道:“是,奴才领旨!”
齐王生病的消息传到天月宫的时候,皇后娘娘正在陪皇上用晚膳。听到这个消息,皇上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相反还有点陷入沉思的感觉。皇后是个何等精明的人物,一眼瞧去就知道皇上的心思。皇上和齐王的矛盾六宫众人都是心知肚明,只是碍于情面不说出口而已。
“哎呀,这齐王怎么会好好的就病倒了呢?”皇后故作惊讶地说道:“皇上好心好意宣他进宫饮酒,结果他回去就生病了。外面那些不知道实情的人这会还不知道该说什么呢?”
皇上抬头看着皇后问道:“外面的人都说些什么啊?皇后,莫非是你听说了什么。如果真有所耳闻,不如说出来也让朕心里有数。”
皇后轻轻地搅动着自己面前的那碗汤,然后很小心地说道:“前几日家父来进宫来看望臣妾。我听家父说军中一直有传闻,说齐王和保国公以及一品大元帅交往甚密,前段时间还差人专门送了很多银子过去。”
皇后口中的保国公就是萧妃的祖父,镇守北边关的八大柱国之一;一品大元帅则是萧妃的父亲。先不论这个消息是否属实,都说无风不起浪,就算是个传闻也能让皇上瞬间警觉起来。“皇后,此话可当真?”皇上满含深意地看着皇后说道:“六宫之中皇后你执掌凤印,母仪天下。切不可以讹传讹,否则朕的后院起火,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皇后见状赶紧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就见皇后垂头说道:“禀皇上,臣妾终日身处宫中,对外面之事可谓是充耳不闻,所有的消息也都是听人所言。若是平常人说的平常事,臣妾也不敢揣测更加不敢传言,但是这话是臣妾的父亲亲口告诉臣妾的,不由得臣妾不信。”
皇上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罢了,这话就说到这里,不要再外传了,朕去萧妃那边看看。皇后今晚就不用等朕了,早点歇息吧!”
说完这话皇上即刻起身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出去,皇后赶紧起身送驾,心中却是无限的惆怅。自己刚才说那番话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中伤萧妃和她的家族,却没有想到结果竟然是皇上未动任何声色地就去了折桂殿。尤其是这最后的一句话,分明就是说今晚他要在萧妃的折桂殿而不是自己的天月宫留宿了。
若是在过去,皇后一定会把这整桌的珍馐美味都打翻在地上,以发泄心中的愤怒。可是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呢?它就能改变事实吗?经历过一次次争斗的皇后已经浴火重生了,现在的她绝对不会在那样的意气用事。
贴身宫女流玉和首领太监小马见状,就知道皇后心情不好,但是这两人早已知道该如何应付这种场面。流玉把皇后扶到软椅上坐下,然后从小马的手里接过一杯新茶放在了皇后的手上。
“娘娘,今天您可是兵行险招啊!皇上这会一定是去了折桂殿,您就不怕皇上把刚才那一席话告诉萧妃吗?”流玉担心地说道:“萧妃娘娘到时候一定会叫起撞天屈,而且皇上很可能会派人去查的,到了那个时候不就露馅了吗?”
皇后淡淡一笑取过茶碗喝了一口才说道:“宫中最伤人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不是别的,正是空穴来风这四个字。我并不需要皇上相信什么,要的只是皇上的心里怀疑上萧妃就行。萧妃越是叫屈皇上就越是怀疑,在宫中想要避开矛盾独善其身是不可能,唯一的方法就是闭口不言。可惜萧妃的脾气决定了她绝对不会闭上嘴的。”
小马上前一步笑道:“皇后娘娘神机妙算,这样一来,皇上这下子就算是彻底怀疑上萧妃了。”没想到皇后把手一挥说道:“如果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再次将萧妃打入冷宫那你们就错了,毕竟萧妃艳冠群芳,这点谁都不能否认。所以本宫还要再出奇招,来个一石二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