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阁。
“嘭”
独孤然听蛮儿讲述完毕依墨阁的事情,看着蛮儿手中端回来的早点越看越气,最终抢过盘子连早点都摔了个满地
“把独孤君奕叫来!我要把他和那个小贱人一起吊起来,白天让烈日晒晚上让野狼咬!!我要他们一起去死!!”独孤然吼骂了一番,心中仍是不解气,随手抄起桌上的茶具“嘭”得一声全摔了个碎。
摔完,独孤然又骂了一会,觉着有些累了才止了嘴往最近的凳子上一坐,“你个死蛮儿,没看见本公主渴了么,还不快倒水?!”
“是是是。”蛮儿应着赶忙在倒满茶水给独孤然送上,她知道独孤然的脾性,现在脾气上来了她做什么都是错不做也是错,沉声接着熬过去便算了。
独孤然喝下一大碗茶水面色才算缓和了些,放下大碗后说道,“蛮儿,本公主交待你的事情你没有办好,你说你该受什么罚?”
蛮儿一听立马慌乱无措,双膝跪地忙忙求饶,“公主饶命,蛮儿不是故意的。”
独孤然斜了地上的蛮儿一眼,轻蔑一哼道,“宸国的奴才!”
闻言,蛮儿心中不免起了疙瘩,她本是宸国人,是原本家主路过蒙城时把她当礼物送给了独孤然,她就留在了独孤然身边侍候,桑甸人不跪人,可她是宸国人自小见人施礼习惯了,如今听得独孤然要惩处她更是没了心神,加上方才在依墨阁早被吓得双腿无力,这才双膝跪地。
心中虽不是滋味,可眼前最要紧的是保命,蛮儿爬至独孤然身边,攀着独孤然的腿哀求道,“蛮儿是奴才,请公主见蛮儿侍奉公主多年的份上饶蛮儿这一次,蛮儿……蛮儿有对付永安公主的法子!”
独孤然鄙夷睨了蛮儿一眼,厌恶般抽回自己的双腿,“什么永安公主,是小贱人!”
“是是是,”蛮儿连连应道,“蛮儿有对付那小贱人的法子。”
独孤然这才满意了,唤起蛮儿道,“说来听听……”
依墨阁中,段瑾岫对着桌上的茶杯瓷碗眉头紧锁。为了省去麻烦,段瑾岫将桌上的茶碗充当纸墨,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在桌上摆出蒙城的轮廓。
在桑甸蒙城是大城,可对生在宸国的段瑾岫来说这地方不大,宸国皇宫足抵蒙城,这东莱宫的规模也只抵得上徽城近郊的行宫——桐飖宫,可这么个小小的地方,段瑾岫硬是想不出来她父皇的囚禁之地。
正当冥思苦想之际,“嘭”地一声房门被人粗鲁撞开,两名身着桑甸军服的大汉大步走进屋子,一句话也不说拎起段瑾岫便朝屋外走去。
段瑾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总归不是好事。
不一会儿,段瑾岫便被丢到了嫣然阁的大理石块上。嫣然阁中聚集了不少人,桑甸王、杜牧之、独孤君奕以及各自的随从都来了。
段瑾岫垂着脑袋匍匐倒在地上,又黑又亮的长发遮住她的面容,掩盖去她眼底嘴角的讽刺,她猜独孤然给她安的罪名是她在早点中下毒!
“父王!就是她在女儿早点中下得毒,这个歹毒的女人想要在女儿新婚之际毒死女儿,父王快下令处死她!”
独孤然见段瑾岫来了,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说得情真意切好不动人。
段瑾岫听得清楚,抢在其他人说话前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行动不曾迟缓动作确是柔柔弱弱的,加之清俊面庞上茫然懵懂之神情更是楚楚动人,任谁都想不出这是独孤然口中歹毒的下毒之人,哪里还看得见一炷香之前的讥讽!
段瑾岫这副模样无疑博得了在场大多人的同情心,桑甸王亦是。
桑甸王匆匆撇了一眼段瑾岫,这副小兔子般任人宰割的模样他向来不喜,指着段瑾岫向独孤然说道,“然儿,你看那哪里像是有胆量给你下毒的人?”
独孤然见着段瑾岫娇弱的样子不由偷去鄙夷一瞥,她最是看不得这副情态,换做平时她直接扬鞭要了她半条命便罢,可今天她不要她半条命,她要她完完整整的一条命!
脚下一跺,怒气和不悦浮上独孤然的脸上,独孤然并步上前站到桑甸王跟前,蛮恨多于撒娇道,“父王,就是她在女儿的碗中下得毒想把女儿害死!父王想女儿在东莱宫这么多年都好好的,怎么她一来我的碗里就有毒?”说着,独孤然转头恨恨瞪了段瑾岫一眼,又继续说道,“父王,女儿不想死,父王也舍不得女儿死掉。父王今日就下令把这个女人处死吧!”
段瑾岫暗中以余光看了一眼独孤然,不禁替桑甸王心中悲凉了一把,桑甸王鬓边的白发一定有一大半是为独孤然的蛮横性子操心的,面上当做什么都听不懂般茫然着,待到独孤然狠狠一瞪,段瑾岫更似一只小白兔般一副受伤模样柔柔弱弱又无可奈何的看着独孤然,见得独孤然脸上浮现对她的厌恶以及高高在上的骄傲之情,段瑾岫嘴角一逗将凤目转向了杜牧之。
只见那双凤目秋波盈盈脉脉含情顾盼生辉,看得杜牧之心头一紧,那微微上挑的凤目似乎是在说“牧之哥哥救我”。事到如今,杜牧之见段瑾岫仍依赖于他,杜牧之心中不免有些过意不去,想到她是被他所拐才会孤身一人处在桑甸,自然独孤然口口声声说的段瑾岫下毒他亦知是假的,加上段瑾岫较之独孤然本就瘦弱,如此情势下杜牧之当真觉得段瑾岫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杜牧之不由放柔了目光朝段瑾岫回望去,以一贯温雅的目光宽慰着段瑾岫。
这目光被独孤然看见了。
独孤然见着杜牧之与段瑾岫眉来眼去心中好不气愤,哪还管得了其他什么,摸上腰间的长鞭使劲朝段瑾岫身上劈去。
见着来势迅猛长鞭,段瑾岫的考虑比鞭子更快,她不能躲,因为她是个哑了的痴傻公主,而一个痴傻儿是躲不开这一鞭子的,段瑾岫微不可察的挪动自己身子,根据鞭子挥来的走势一道跟着鞭子移动,给别人造成一种是鞭子的力道甩她出去的错觉,末了,段瑾岫站定了身形生生受了一鞭。
她受一鞭是为圆谎,这一鞭子虽只剩余力仍是叫段瑾岫咬着牙忍着痛摔倒在地,段瑾岫仰着脖子眼中噙泪又望着杜牧,怔然,一双凤目当真是碧波涟涟怜煞人心。
独孤然哪能再受得了段瑾岫这一望!这回也没管杜牧之是什么反应,又甩起鞭子朝段瑾岫扬去。
“慢着!”
屋中响起中气十足的一道男音,不仅让独孤然停住了手中的鞭子,有那么一刻屋内悄然无声,连桑甸王都以一种惊异的目光看着说话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