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王晶的屋子,独孤君奕窜到琼枝与段瑾岫中间,硬生生推开了琼枝环在段瑾岫肩头的手,将段瑾岫护在身后,远离琼枝。
“我不管你说什么让小公主信你,我不信你,你莫靠近她!”
王晶未曾挑破段瑾岫身份,段瑾岫还让王晶又搂又抱的,独孤君奕约莫知道段瑾岫信这人,可他瞧着心里头就是不痛快!
琼枝直勾勾盯着独孤君奕,讽笑道,“她把东莱宫闹得乌烟瘴气,你王姐新婚却不和,王后被禁,王、后疏远,还有你未出生的王弟再也不会出生,如今你身在砾堡半条命悬着,独孤一族几近分崩离析,你还要护她?”
独孤君奕仍是护着段瑾岫,“我要护她!”要不是为了送小公主回家,他会答应独孤傲前往前线?
琼枝轻易推开独孤君奕,揽过段瑾岫,“男女有别,你离她远些。”
这话说的是午间独孤君奕亲段瑾岫一事。
独孤君奕甚是懊恼,他当时便该亲罗立!
段瑾岫听得此话面色又变得铁青,侧了身移了眸,瞧都不瞧独孤君奕一眼。
独孤君奕急了,又一次拽开了琼枝的手,“你也离她远些,她连你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这话确实提醒了段瑾岫,她一直当琼枝是女子,可是白玉京人人善于易容,男扮女装亦是信手拈来。段瑾岫暂放了对独孤君奕的置气,瞧向琼枝,“你说的话我不曾怀疑。”
琼枝欠身,“琼枝不曾失信公主。”
段瑾岫便信了。
独孤君奕见段瑾岫如此轻信于她,大为不满,“小公主不能这么轻易相信她啊,你们才见两面,认识不到半天,这个人不能信!”
琼枝耸肩,“我又不姓独孤,当然能信。”
“出生不是我能选的,”独孤君奕瞪了琼枝一眼,若能选,他定选穿越成杜牧之,天天陪着小公主开开心心的,可惜……独孤君奕上前一步,隔开段瑾岫与琼枝,“可路是自己选的,你说你找我们什么事?”
琼枝瞧着独孤君奕的眼神些许赞叹,也不再绕弯子,“找你们商量逃出砾堡的计策。”
说完,琼枝试图与独孤君奕商议,可否不带那五百士兵,被独孤君奕毅然决然拒绝了,“他们也是人,也有父母妻儿,我不会放任他们死在砾堡的!”
琼枝便放弃了,将砾堡的构造,砾堡中守卫巡视的路线,更换守卫的时辰一一说与两人听。
段瑾岫细细记下,问道,“五百人要逃出砾堡想让人不发觉是不可能的。”
琼枝点头赞同,“确实,这场硬仗是免不了的了,不过,只要漠匪一出门留守的人便不足为惧,请公主等我信号。”
段瑾岫“嗯”了一声,“那我先回去了。”
独孤君奕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这就没啦?那我来干嘛?”
琼枝神秘一笑,未语。
走出房门时,独孤君奕走在前头,琼枝凑近段瑾岫耳朵,声音细不可闻,“公主,此人可信。”
两人又回了地牢,仍是独孤君奕望着不搭理他的段瑾岫。两人站在墙角边,一同关押的士兵都站得远远的,给三人腾出空间。
罗立瞧着都替主子觉着丢人,好歹是位王子啊。
独孤君奕从怀里掏出给段瑾岫留着的馍,“小公主,先吃点再生我气吧,别饿坏了身子。”
余光瞄过净帕包着的馍,段瑾岫确实饿了,猝不及防地转过身,接了馍一块一块撕下往嘴里送。
独孤君奕笑呵呵,“慢点慢点,喝点水。”说着便取出一个小巧水壶,打开递给段瑾岫。
段瑾岫吃饱喝足了,低声说道,“今日你……你喜欢的人是罗立!”这“亲”字她是真真说不出口,简直过分!
独孤君奕转了会子,明白过来,“是是是,是阿立,因为我照顾阿立颜面,所以说你。”
段瑾岫想笑却不敢笑,她是公主哪,哪有被人非礼了还笑的道理。
独孤君奕不知段瑾岫在忍什么,不过总算和他讲话了,事态应该是朝好的方向发展的。
段瑾岫忍了会,总是没忍住,好奇问出自己早就想知道的问题,“你喝酒时说的口令是跟谁学的?”
“额……嗯,”他总不能说是跟电视剧里的古人学的吧,独孤君奕扯了缘由,“经过蒙城的商队不少,跟他们学的,可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了。”
“哦。”
“你还饿不饿?”
“不饿了。”
“哦。”
两人又是沉默。
过了会子,段瑾岫忽然“呀”了一声,扯着独孤君奕的衣服说道,“快把砾堡里头的情况告诉大家呀!”
独孤君奕一拍脑门,“对哦,阿立,快快快,让大家过来,我有事要说。”
段瑾岫又扯住独孤君奕的衣角,竖起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又指了指地牢天窗,独孤君奕会意,压低了声音,对百夫长说,“找几个人望风,其他人随我来,要小声。”
近百号人围着独孤君奕听他说事,段瑾岫不便参与怕露了女儿身,便在远处瞧着,被围在中间的独孤君奕眉宇间透着一股认真劲儿,眼神真挚而热忱,好像从入地牢起,她便没见过他心情低落过,事实上,从她识得他起,他便是这样乐观豁达的。
俗语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独孤君奕的这份豁达是因为他始终能把自己放在局外人的位置上吧,段瑾岫不由羡慕起这样的独孤君奕,若她也有他那份置身之外的境界,她不会弄得自己受伤又入狱,东莱宫里恐怕也不会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了。
独孤君奕与士兵们把事情说完,又折回了段瑾岫身边,因她是女子,他觉着孤身一身不安全,他守着才放心。他们所在的地牢里关押百人,其余人关押在隔壁的地牢,士兵们正在想法子给其他人传信,好一道冲破地牢走出砾堡。
独孤君奕瞧着段瑾岫乐呵呵的笑,“我们押送的粮草……”
段瑾岫双目瞪圆,“粮草带不走!你不要太过分!”
独孤君奕不笑,低头颇是委屈,“我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