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在砾堡西后方,漠匪领着五人从地牢出来,绕着高建的城堡外墙走到最西面,从内墙的西门进了砾堡,里头是个校场,两名漠匪正在场中切磋,余下数十名或站或立正在观战。见到五人来了,漠匪便都停了下来,瞧向五人,目光颇显敌意。
一位身形似熊脸面粗黑可谓面目狰狞的大汉不耐烦朝五人挥挥手,“带他们过去,天雷,你带人去看着,我们继续。”
“知道了,二当家的。”叫做天雷的人领了命,又叫上了五个人,和领五人的三个漠匪,一共八人押着五人继续朝东走。
五人心里真真是奇怪得不能再奇怪,这当头,已经走到砾堡中部一个较为宽敞的庭院,天雷让他们停了下来,“在这里等着吧,”朝着庭院里等候的人抬了抬下巴,“人来了,让娘们儿出来吧。”
五个人听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是叫女漠匪给看上了?
段瑾岫瞧了几人的模样,却是都不错,尤其是沉默寡言的独孤君奕,生得一副好皮囊,是桑甸男子才有的豪迈俊朗,当然,前提是不说话。
五人最后抱有的一线希望被一群蜂拥而至的女人打破。
这群女人起码有二十来个,五人不由咽了咽口水。
桑甸女人本就豪放,这群女人每日都和漠匪生活在一起,更是放得开,瞧着五人便像是瞧着集市上的商品那般,一个个的都在挑选自己中意的。
段瑾岫害怕极了,她是女子,要是被漠匪发现了那她岂不是……那后果真真不敢想象。段瑾岫低着头,不敢看别人,她只求这群高大健美的女漠匪看不上她这个瘦小的小兵将。
事实上,确实没有太多人留意段瑾岫,她生得却是清俊好看,但毕竟是女子带着女子独有的清秀,女人们又觉着她太过瘦弱,看过便过了。
然,一双脚停在了段瑾岫的身前迟迟不动。
段瑾岫盯着跟前的靴心里头一遍又一遍说着,快走。
“就你了。”
一道豪气的女声打破了段瑾岫的幻想。
“呦,原来王晶你喜欢这口儿!”
“呵呵呵,真没看出来,来来来,你拿走吧,这么瘦小也没人看得上。”
女人们哄笑着把段瑾岫推到王晶的怀里,段瑾岫便被王晶搂得严严实实得,丝毫动弹不得。
独孤君奕急了,扒开在他眼前晃悠的几个女人,冲到王晶面前,“等等!他年纪小,不会讨人欢心。”
王晶还没说话,独孤君奕便被女人们拉了回去,“这么说来,你年纪大就会讨人欢心了,来来来,讨讨我们欢心。”
王晶一声轻笑,搂着段瑾岫朝东面的屋子走去。
独孤君奕在一群女人中朝两人大喊,“这里还有四个人,你再考虑考虑啊!”
喊话在女人们的笑声中消逝。
段瑾岫被王晶携着进了屋子,一进屋,王晶便放开了她,段瑾岫便跑得远远的。
王晶笑,“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可你跑不出这屋子。”
段瑾岫也不答话,离得远远站着,看着王晶,不说话,她怕一说话自己是女子这事会暴露的更快。
王晶仍是笑,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段瑾岫,不说话也不靠近,就站在门后瞧着段瑾岫。
两人对视许久,凤目闪过一丝亮光,段瑾岫终于想起些什么了,这双眼睛她见过,那夜在蒙城大牢她瞧见的便是这双眼睛!
王晶笑问道,“公主可曾想起我了?”
段瑾岫更惊,“你认得我?”紧接着凤目瞪圆,问道,“你是琼枝?”对,所以在蒙城大牢她便觉着这双眼睛熟悉!
王晶并不否认,“公主聪慧,正是琼枝。”
“在蒙城纸条是你丢的,毒是你给我解的,可是,你是杜牧之的人,这么做是为何?”
琼枝笑这反问到,“琼枝是白玉京的人,从不是杜牧之的人。”
段瑾岫不解,“白玉令在杜牧之手上,是你亲自交给他的。”
琼枝摇头,“白玉京里有叛徒,为杜牧之盗白玉令害尊主,不过,白玉令从不在杜牧之手上。”那夜段瑾岫看见的白玉令确实是真的,可那夜之后,真正的白玉令便回到了白玉京真正的尊主手上,杜牧之拿着的一直是一枚假令仍以为自己是白玉京的尊主,她便光明正大跟着杜牧之到了桑甸,暗中护着段瑾岫,如今段瑾岫脱险,她便可回宸国了。
“那夜我明明看见白玉令在他手里,怎……”
“骗局而已,”段瑾岫还想问,已被琼枝打断,“琼枝此行是护公主安全出东戈壁,出了东戈壁公主便可回宸国了。”
段瑾岫忽然低了头,目光黯淡,“父皇还在桑甸为囚,我回了宸国又如何?”
“呵呵~”琼枝轻声笑出,“白玉令能假陛下自然也真不了。”
段瑾岫突地抬起脑袋,凤目大放光彩,身影一晃移至琼枝面前,紧握琼枝双手,喜悦又不安问道,“当真?”
琼枝点头,“自然,陛下身系家国天下,如何能被囚,公主放心。”
见琼枝如此保证,段瑾岫便放了心,“岫儿多问一句,那夜的父皇可是白玉京的拿手好戏——人皮面具?”
琼枝摇了摇头,“非也,但陛下确实在宸国安然无恙,连徽城都未曾出过,公主大可放心。”事情复杂,不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的,况且永安公主知道越少越好。
琼枝便开始说正事了,“公主,等过了今晚,我便迷魂地牢里的人,带你走出东戈壁。”
段瑾岫缓缓摇了摇头,“他多次相救,我不能丢下他。”
这“他”指的自然是独孤君奕。
琼枝也是知道,在东莱宫时,独孤君奕多次解救段瑾岫,对段瑾岫照顾有加,这次能逃离蒙城亦是独孤君奕出手,有恩便应报,虽说独孤君奕为桑甸王子,可她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人士,点了头道,“那好,那我带你们一块走。”
段瑾岫又摇了摇头,苦着小脸,“他不愿意走,他说要走便要带五百人一起走。”
“啊?”
这回连琼枝都是一筹莫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