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珠下了辇座由白芷搀着款步走向前头,到了端木鸿跟前,邑珠带着白芷施了个礼,“王后见谅,邑珠的狗挡了王后及姐妹们的去路,邑珠这就处理。”说着也不等王后首肯,转身吩咐金谷园的下人指着段瑾岫呵道,“来人,把她关起来,等我回来再行处置。”
“慢着!”端木鸿沉声呵住,“你回去罢,此事我自有主张。”
邑珠自然是不肯依,“不牢王后费心,狗是金谷园的狗,这人毒死了它自然由我金谷园惩罚。”
端木鸿沉了面色,声音含着威严,“秋水轩的人当有我来处置,你退回去罢。”
自邑珠得宠之后没把其他妃嫔看在眼里,这位空有后位的王后自然更是打从心底瞧不起的,邑珠站在原地瞧着王后一步不让道,“王后,她虽住在秋水轩可她也是从依墨阁搬过去的,她不算是你的人,再者,她便是你秋水轩的人她毒死了我的狗,也该由我来惩罚。”
端木鸿维持着难看的面色忍住怒气,再次沉声道,“东莱宫的王后还不是你,下去!”
邑珠更是嚣张似是挑衅般,“东莱宫的王后是你可得宠的是我邑珠!”
端木鸿简直气得面色发青,交握一处的双手紧紧捏在一起,指甲几乎陷入掌心,端木鸿以此抑制自己的怒气,她能对邑珠说什么呢,邑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正确的,她也知自己空有后位与独孤傲早已没了帝后情分,但她端木鸿又怎能容一个出身如此卑贱的女子诋毁?!
端木鸿送了双手,难看的面色缓和下来,瞧也不瞧一眼邑珠对着前头的人下令吩咐,“将永安公主带回秋水轩,待我回来再行发落,时辰不早了,莫让王等着,走吧。”
听得端木鸿如是吩咐,前头的下人架起已经没力气闹腾的段瑾岫便要朝秋水轩赶去,另有几位匆忙将死狗收拾干净为端木鸿腾出路来。
邑珠见端木鸿如此处理心中万分不称心,也不用白芷搀扶了一个人跑到前头推开架着段瑾岫的下人,拉住段瑾岫冲着端木鸿嚷道,“今日谁也别想带她走,我一定要亲自惩罚她。”
一直装疯卖傻的段瑾岫变得乖巧起来,不闹也不动得仿佛一个人偶娃娃般任邑珠揪着,暗中看戏,敛目之时余光扫过白芷,见到白芷面容段瑾岫微微一惊,那晚白芷给段瑾岫的印象乃是佳人一位,今日这一眼看来白芷仅有半张脸能称得上脱俗,另外半侧脸则有一条从额际至下巴的红色胎记,其丑无比。段瑾岫几乎敢肯定那是白芷掩人耳目的假胎记,为得是让邑珠对她放心独孤傲不对她起歹心。
段瑾岫敛会了双目低垂着脑袋等待白芷行动,邑珠不肯让端木鸿端木鸿身为一疆之后也没有让的理,两人一个是王后一个是王的宠姬,后头的姬妾们不敢也不会劝阻只会呆在原位看好戏。此时,身为邑珠贴身婢女的白芷必得为主子想法子保面子,段瑾岫吃准了白芷会替邑珠向独孤傲求救。
果然,白芷暗中给金谷园的一名宫女试使了个眼色,那宫女点了头趁大家不注意溜进旁边的小径,朝着东门撒腿跑去。
站在端木鸿身侧的丹丘没放过那名宫女的踪迹,双眸载着深深的忧虑朝端木鸿望了一眼,抬步站了出来,以一贯冷静沉着的言语对邑珠说道,“今日牧民节,王已在东门,我等不应让王久等,丹丘以为因一件小事耽搁了牧民节的行程甚为不妥,不若将此人交予内务府看管,待牧民节结束再由王来定夺,还请王后与邑珠姑娘同意。”
端木鸿明白丹丘的眼色,狗是毒死的可不是被段瑾岫毒死的,是被他们下给段瑾岫的毒给毒死的,扬了扬衣袖道,“就这么办吧,你们两个将公主送往内务府,自信看管。”
邑珠觉着丹丘说的在理,毕竟让王为这一点小事再亲自赶来难免让王心生烦腻,说不定还会减了对她的宠爱的,邑珠越想越觉方才自己太过任性未顾及大局,松开了揪着段瑾岫的双手,装得勉强道,“那好吧,回来再议,不过,这个女人我一定要亲自惩罚!”
白芷见状又急急忙忙给金谷园的另一名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她叫回跑往东门的宫女,使完眼色赶忙搀扶着邑珠慢悠悠踏回辇座。
段瑾岫心里急得正如热锅上的蚂蚁那般,眼看独孤傲就要被金谷园的人叫来,眼看自己一手施下的计谋就要成功,被丹丘三言两语就这么轻巧化解了,段瑾岫心中不仅焦急更是恨啊,恨不能自己吼一嗓子便让独孤傲闻声赶来。
眼看地上的狗就要处理干净,自己也要被人架走,这场闹剧马上结束,有马蹄声传来,段瑾岫抬头望去,竟是独孤傲领着独孤然等人来了。
段瑾岫嘴角微扬,天助她也!
见独孤傲出现,众人坐辇的下辇,抬辇的放辇,处理死狗的和架走段瑾岫的人也空出双手,给独孤傲作揖施礼。自然这些人中不包括段瑾岫,段瑾岫见没人擒住她,看准了杜牧之的位置,拔腿便往杜牧之身边跑去,为显自己惊慌失措,段瑾岫特地自然地打了个踉跄才扑倒杜牧之的马匹前,段瑾岫望着杜牧之“啊啊啊”得想说话,手指着那条死狗,一脸惊恐无辜。
独孤傲面带怒色挥了挥衣袖,让众人免礼,一个重重的鼻息之后看着段瑾岫沉声问道,“王后,怎么回事?”
端木鸿面色从容,“永安公主挡了去路,便耽搁了时辰。”
“嗯。”独孤傲重重应了一声,目光从段瑾岫身上收回,看样子却是是个傻子,这样也好,以后娶她弃她都他做主。独孤傲见无事发生便不打算下马,牵着马儿调转方向,令道,“那走罢。”
独孤傲已经送到她囊里,段瑾岫怎肯放过这个机会?
“啊啊啊啊啊~”
段瑾岫抓住杜牧之所乘马儿的缰绳摇晃着,口中带着哭腔说不出话来,脸上几串眼珠子真真实实地掉了下来。杜牧之不敢与段瑾岫说话,极力扯着段瑾岫手上的缰绳,想在独孤然发怒前脱离段瑾岫,然,段瑾岫死死抓着缰绳不肯放杜牧之走,在杜牧之缓力之时送开一手拼命指向那条死狗。
在一边观看的独孤然始终面色沉重,看的段瑾岫扯上杜牧之衣袖之时,终于捺不住性子,母妃和丹丘的话她一直记在脑中回回按捺着自己的脾气,眼看着这两人的日子越过越好了,段瑾岫又来了,她不能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忍来的好日子再次被破坏!独孤然双脚一夹马肚上前窜去,朝两人吼道,“你们给我放开!”
段瑾岫一惊,向后一跳,挂着泪珠的清俊面容楚楚可怜,不敢再乱说什么,一双凤目像是会说话似的吐露着因独孤然的蛮横带给她的委屈,双手缩在凶手合拢手中仍然拽住杜牧之的衣袖,似是企图寻求杜牧之的保护。
独孤然看得更是气愤,双手习惯性得摸向腰间去寻长鞭,杜牧之见了赶忙下马赶到独孤然身边哄道,“然然,莫生气,你都看见了我一句话都未与她说,是她自己跑过来的,然然莫生气,父王和大臣们都在呢。”
独孤然还没做出反应,独孤傲来了。
确实,这么大的动静想不引起独孤傲注意都难。
独孤傲多看了段瑾岫一眼,那一眼段瑾岫正望着被丹丘喝令赶忙处理的死狗,独孤傲顺着段瑾岫的目光看去,也就看见了自己前几天才赐给邑珠的雪球。
独孤傲眉头一拧扬声喊道,“慢着,丹丘你说这狗是怎么回事?”
这回,轮不到丹丘回话,邑珠凑上前来急急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说完,瞪着段瑾岫咬牙道,“王,我定要亲自惩处她!”
独孤傲身为一疆之主想的自然和邑珠不同,以马鞭指着段瑾岫唤道,“你,上来前。”
“听不懂”桑甸话的段瑾岫仍依靠在马儿上,一脸茫然看着独孤傲。
两名侍卫架着段瑾岫上前,独孤傲问道,“为什么要毒死那条狗?”
段瑾岫不明所以望着独孤傲,无言。
随后,“咕咕咕”段瑾岫的肚子发出一阵饥饿的声音,段瑾岫摸着肚子委屈地朝凉亭望去,看了好一会又转回脑袋看向独孤傲,一双凤目望着独孤傲似乎在说“我饿了,我早点都没吃呢,让我去吃饭好不好?”
独孤傲顺着段瑾岫的目光看去,凉亭摆着段瑾岫的早点,没了碗只有一把汤匙,独孤傲的目光转回路面,看的路上还有未及时扫净的米粒及碎瓷片,一切都很明白了。
独孤然自以为想明白一切脸色沉了几分,下令吩咐道,“来人,准备马车,带上永安公主一同前往郊外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