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儿守着,别让人看见也别让人过来。”
“我不让人看见怎么拦住想过来的人?”
“这个……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
“哦,好。”
一阵仓促的对话声将陷入半睡眠状态的段瑾岫唤醒,甩了甩脑袋将自己从混沌中拉回凉亭,望着陌生的凉亭怔然,原来她还在桑甸,方才只是梦啊。
“小公主你醒了啊。”
一道轻柔带笑的男声唤回了处于恍惚之中的段瑾岫,段瑾岫循声望去,独孤君奕提着长袍正朝她快步跑来,臂弯中还抱着一个匣子。
段瑾岫从栏杆上坐起来,稍稍挽救了方才肆无忌惮的丑态,冲着独孤君奕笑得无邪。
抵达凉亭后,独孤君奕望着如黄牙小儿般的段瑾岫挤出一个微笑,挠了挠头抱着手上的药箱甚是尴尬,他料想段瑾岫身在秋水轩日子不会好过,原是好心想给她送些药防身治伤,倒是忘记了这位小公主傻了,这药箱送了她能不能会不会用?
段瑾岫也是好奇独孤君奕手中的匣子,方才主仆两人的对话她听了大半,知晓独孤君奕这次是私下见她,她倒是想知道桑甸的王子殿下冒险大白天涉险步入秋水轩要给她什么东西。
独孤君奕想着总不能把东西再抱回去吧,他都已经来了万一小公主哪天能用上呢?
“小公主你过来,”独孤君奕在段瑾岫身侧坐下,打开了药箱指着里面的瓶瓶罐罐解说道,“这些是药,药你知道吗?可以治病的。我已经写好了这些是什么药治什么病,这字你都看得懂吧?”
段瑾岫望着表明用途的瓶瓶罐罐惊讶,独孤君奕竟给她送药?
独孤君奕看着神情茫然的段瑾岫低低一叹,看来是没有听懂他的话啊,“小公主你先拿着吧,记得把药箱藏好,哪天你明白些了就知道它的用处了,我要走了,以后我再找机会看你。”
没等段瑾岫回应,独孤君奕提着长袍没了影儿。
段瑾岫抱着药箱回屋,关上门后打开药箱大略查看了一番,药备得很齐全,小到伤寒头痛的药水大到清热解毒的药丸,每样两种分量很足。
段瑾岫在衣橱中腾了个地方放好药箱,她确实需要用药,心中对独孤君奕的疑惑又更多了几分。
他为谁效力?为何接近她?又想从她身上获取什么?
莫非也和云轲一样想要找到父皇的踪迹?
想到独孤君奕与云轲目的相同,段瑾岫的面色冷了几分,初见云轲她便知他不怀好意,而独孤君奕行为虽诡异但眉宇间的一派坦然之色颇得她好感,若他……
段瑾岫躺回床上凤目睁得大大的盯着床顶睡不着,独孤君奕要她父皇作何?他真想要也该想桑甸的王位,要她父皇作何?
忽然一个激灵,段瑾岫猛得从床上竖起,桑甸宸国,她怎么会没有想到,那些想要父皇的人目的在与宸国!段瑾岫打了一个寒颤,云轲像她提议联手寻父皇时她曾犹豫片刻,幸好她没答应!
一时间,段瑾岫脑中的人物关系变得清晰起来,桑甸想要攻占宸国,故以她和她父皇为棋子,而桑甸之中有存异心之人想取桑甸王而代之,独孤傲身为桑甸王必定知晓有人心存异心,故将她父皇藏于密地,而她则成了要挟父皇的软肋,所以独孤傲未处死她云轲想保她,那么她几次遇险是独孤然和端木鸿一手设计。
段瑾岫想明白了个中道理自信一笑,她在桑甸势单力薄,可谁能说一个无人注意的小女娃就引不起轩然大波呢?
段瑾岫躺回床上抱起被子往身上一盖,和着太阳的余温一并睡去,从今夜开始,她的日子将是另一番光景。
亥时过半。
段瑾岫一如往常换上夜行衣潜入夜色,今夜她要探的是独孤傲近来最宠爱的一个歌姬——邑珠的金谷园。
段瑾岫已查探过冷宫已经几位不受宠的妃子,那些地方僻静冷清是个藏人的好地方,自然是毫无结果了,这个邑珠得宠的时间与她入桑甸的时间吻合,段瑾岫便大胆猜想独孤傲夜夜宿在金谷园实则是因为父皇被关押在那里。
金谷园。
金谷园中灯火通明歌舞升平,园内外派驻重兵把守,任何人不得独孤傲口令不得入内。
段瑾岫见得此情景绕至金谷园后头,想比于金谷园前头的固若金汤,金谷园后头寥寥数人,少得让段瑾岫几乎怀疑金谷园只是个幌子,心中虽有疑惑可事系父皇,段瑾岫不敢放过任何一丝可能,一个纵身便轻而易举跃进金谷园。
墙后,一名女子清雅如一株空谷幽兰正对着她淡淡笑着,那笑意似乎是早就知道段瑾岫会闯入金谷园。
“你是谁?”
段瑾岫轻声问道,脚下一移飞身至女子身侧。
然,女子比她更快!
女子身形一晃轻易躲开了段瑾岫的抓捕,口上惊慌失措大声呼救,
“啊!救命啊,有刺客!”
她被设计了!
耳边是闻声而来的巡卫的脚步声,听动静这一行人起码有二十来个,段瑾岫自知寡不敌众择路而逃。
段瑾岫隐身于院中唯一能躲避的假山石中,段瑾岫不企图能在今夜躲过巡卫,只求巡卫分散些让她能逃出金谷园。
经过宫女与巡卫的简短对话,段瑾岫知晓该来了。
然,所有巡卫绕过假山朝东追去。
段瑾岫正不解着,一股暗香涌至她鼻头,随之而来便是方才宫女的声音,
“公主请出来吧,白芷已经将外头的人骗走了。”
段瑾岫犹豫片刻,提步走出假山。
这宫女是云轲的人,除他之外她想不到会有谁会安排人在此候她。
段瑾岫转出假山,凤目微挑笑道,“云轲说过这桑甸并非只有孤独君奕会说宸国话,原来此话不假。”
白芷欠了个身算是施礼,带着几乎同云轲一般的笑意回道,“公子博古通今学识渊博,白芷跟在公子身边多年自然也学了点皮毛。”
云轲的手下竟有这般淡然的气度倒也是不简单,段瑾岫心中不由对云轲起了几分敬意,清俊非凡的面容仍是浅笑盈盈,“云轲今夜安排你在此候我恐怕不是让你传言他的博学罢。”
白芷了然笑开,“是,公主该知道今夜公主能脱险全凭白芷指错了路,不过……”
“不过我今夜遇险也是云轲一手安排。”
“公主聪慧。”
段瑾岫转了个身侧对白芷望着巡卫离开的小径淡淡说道,“从一开始我便未曾要求他做过些什么,他若想问我要些什么,我已经告诉他我的答案了。”
白芷问道,“那公主仍是不同意了?”
段瑾岫转身回来,对着白芷说道,“你现在叫人还来得及。”
白芷摇摇头,侧身给段瑾岫让路,“公子只吩咐白芷今夜来问公主一问,既然公主不同意白芷回话便是,公主夜深了,请回去休息罢。”
段瑾岫嗅着如幽兰一般的清香静站片刻,幽暗的光线中看清白芷的面容,杏目柳眉,纤鼻樱唇,果真如兰般清新雅丽,见白芷话已毕,段瑾岫原路返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