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被看成了胆怯,无惧无畏被当成了心神无主。呵。或许看起来确实无甚区别,褒贬与否也与门缝里看人者无关。它只在于你被狗眼看人低时,是如何回敬的——
噢,不!我撇嘴(其实我是在竭力的抑制住我的笑)。反派死于话多,你说那么多干什么,直接动手就是。“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好胆,好胆。”李源尚把大拇指往后指,“我们去那谈谈吧。”那里是本就设在郊外公路营业点的外围空地,一片黑灯瞎火的荒郊野外。好地方,这事确实应该发生在不惊动他人的地方,瞧他李源尚那损样,他还以为吃定我了,他还以为我是正常人?哈!(不好,我的嘴角咧得更开了,我越加抑制不住我强烈的笑意。)还是随他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暗中痛揍一顿的好。
话音未落,他们七八人就已半推半拉起来。真真的迫不及待。但伟佳貌似看出了这内里的道道,面色煞白的不依,挨了两拳,干脆捂腹弓腰,半蹲下,不动了……那个报以老拳的金毛男炫耀的扬起手中的火机。还是伟佳,又是那个金毛男张皮特。
“草!”
李源尚手在我肩,我一动他用力箍着不放,(和我较劲?)我瞪他一眼,他满不在乎,不作为的看着,站着,但我记住你了。等下到了暗处我要把你扒皮抽筋,碾成肉泥,大卸八块,挫骨扬灰——所谓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我那睚眦必报的实质性怨念化作我满脑子的誓言报复:痛揍他们,羞辱他们,折辱他们,朝他们的脸上吐唾沫,撒尿,寓意此仇深不可解。忍让?谦和?能有这痛快吗?!
伟佳啊,你怕什么,等到了那没人的荒野,黑暗的人高草丛里,就不是你怕,而是他们怕。
“啊尚,你们干什么?”张灵不知怎么的就出现了,一看见躬身的伟佳和近身欲打的张皮特。怪声尖叫,“啊!伟佳,张皮特你要死啊!敢不听我的警告。”不由分说,上来就打。看她弟弟的样子貌似当时听见叫声的心就凉了半截,被揪过耳朵,依哇鬼叫,连连求饶。真他么的欺软怕硬。
吊打了弟弟后,张灵恨恨的瞪我一眼,叫,“真没用。”蹲下去抚慰伟佳,“伟佳,没事吧!”
伟佳这才憋着一口气,涨红了脸的抬头。脸上的表情很有些奇怪,像笑又像哭。但我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
“干什么,干什么……”我们班的高大尚三人前后脚也来了,还带来了一班的人。
许辉仗着高大打头,直接推开了挡在前面的三七班的喽啰,径直到李源尚,也是到了我的面前,看着勾肩搭背的李源尚,许辉蹙眉的瞥了我,好吧,刚才伟佳是什么表情的,现在我就是什么表情。我有心想解释,但欲言又止。我说我是要殴群,爆打他们一顿,你们信吗?
“李源尚你又带人来找茬,是欺负我们班没人吗?”
“嘿,别误会,”李源尚松开了我,笑的涎皮赖脸,“我们就聊聊。”
“那你现在和我哥三聊聊吧。”
“嘿,聊完了,也没啥好聊的,走了走了去。”
“第一次讨了便宜也就算了,第二次还想打了人就这么走了,也没个说法。”许辉、龙虎、宽泽明三人围上了李源尚。我被排了出来。老实说,我没有多少受维护的感动,真的。他们一上来先斗嘴,尽说些有的没的场面话,为的就是占个由头,争个面子,要不是我们班来的人多,一个个的都有恃无恐,一副不服来干的损样。这个讨说法没准就要变成讨打了。也许这就是形势比人强,就连凯泽新这个吊毛都精神抖擞叫嚣,比平时还欢畅。
这种场景于我真心不好受。不是说别人来救我,使我丢了面子,而是我本来是要报仇雪恨的,可现在事情变成这样(“偶遇”上时,在劫难逃,我却正好舍弃一切,放手一搏,而现在只要我保持沉默以对,就能安然度过,没有了“理由”。名不正则言不顺即使不是我在人形时还保有的自我道德约束。也会使我遇事捉襟掣肘),使我深感无趣。乔治啊,蕾妮,这是你们希望并保佑的吗?
不屑于此啊!其实我内心所向的一贯是李白的《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閤下,白首太玄经。
这才是真正的吊炸天。不管高大尚们在说的什么人话,我扪心自问,为什么能用力量来解决问题的我,偏要和人渣耍道德?
这也是我不会说话吧。做自我检讨的同时,我也深刻的认识到我本也不想说话,直接动手的。一点儿都没听许辉、龙虎、宽泽明和李源尚的“侃侃而谈”,班里的高大尚就不战而屈人之兵,我只看见凯泽新真的很跳。真是奇了怪了,你这三七班的高大尚有那么好说话吗?草,有点骨气好不好。你他吗这么客气是在逗我吗?我严重被区别对待的内心愤懑不平。
论语都说了国事家事天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你他吗的区别对待,鸡脚高,鸭脚低,是觉得我他吗的不是人?还是我他吗的好欺负?
尽管我知道我是不会说话,可你李源尚何尝不是在想我是软柿子,想捏我一把?现在见我这边人多,怂啦?把软蛋都缩回到肚子里去了?好呀,来呀,找个时间,另约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辱人者,人恒辱者。知道没?王八蛋。
基于乔治和蕾妮对我的告诫和自我的克制,我没有说出以上的话。
沉默的保持着外表的我的内心却是不甘不情不愿的。
即使我知道乔治和蕾妮的告诫是为了我好,但我不知道他们是为了我的什么好。我嗤笑。
小说里,张飞张翼德在当阳桥据水断桥呵退百万曹兵。现实中,龙虎、许辉、宽泽明在三V一,叫嚣中呵退三七班李源尚一众。我所在的三五班众自鸣得意之余,欢呼雀跃,为震慑人数比较少的三七班引以为豪,谓之为胜。
好吧,我承认这时的自己心里酸溜溜的,连带看他们的的眼神也满是挑刺样。他们觉得自己赢得了胜利了,我觉得他们以势压人,为人不耻;他们觉得自己维护了班集体的荣誉,我觉得他们真真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不需要(==你们——碍手碍脚)的。厌弃——这样的一个人、受制、忍让。他们不懂、我的付出——强大——独特的我;被禁锢。罪责。
班里满胜而归,而我又一次沉默着。怨毒、不甘、苦痛、辛酸,总会在我沉默不语时,无时不刻的啃噬着我内心的安宁。愤恨、偏执、诅咒,总伴随内心的波澜躁动,无孔不入的浸淫着我思想里的污垢。
我不甘受辱,渴求着爆发,突破这令我愤怒的窘境。
然这并无卵用。我依旧只能在他们的欢乐声中孤寂。,在车里。坐着,等待天黑日落,去梦里寻求超脱,抑或痴傻的呆坐,回忆曾有的快意恩仇。累了。
不知为什么,伟佳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看了他,他嘴角有伤的报以笑笑。我也还以笑笑,而后继续沉默。伟佳还真不会安慰人啊,虽然现在的我确实不需要安慰,更需要安静,好让我的大脑快速去同时思考三件毫不相关的事情,直至搞到崩溃,死机。继续呆呆傻傻的过一整天。
“我们班里的人一上去,他们就怕了。龙虎、许辉和泽明三人一上去,诶,他李源尚也委了。啊哈哈!”凯泽新从上车来就没停过,呱呱呱的牛逼吹得不行。有出人出力的班众也都一副与有荣焉的跟着帮抬,该说花花轿子众人抬吗?乐呵得牛皮哄哄的凯泽新更是把牛皮吹得震天响。班主任却也不管,不知安的什么心。
“别瞧他们头长得人高马大的,其实我……”凯泽新拍拍自己比常人矮邋的身材下更显矮邋的胸脯,“浓缩才是精华。咱班的高大尚(许辉高,龙虎大,宽泽明尚)就往那一站,诶,刚还在打人叫嚣的三七班就不敢动了。咱班的高大尚往李源尚前后一杵,那三七班的高大尚就得陪笑脸,小心应答着。你们是没看见那李源尚当时的怂样。”
接下来凯泽新夸张演绎当时的情景:
李辉横刀立马,“李源尚你又带人来找茬,是想欺负我们班吗?”
龟孙子李源尚把头都缩回去了。“嘿,误会,误会,别误会,”李源尚赶紧松开了被挟持的扎克,赔上笑脸,“我们就聊聊。”
宽泽明虎躯一震。“那你现在和我哥三聊聊吧。”
“嘿,聊完了,也没啥好聊的,走了走了去。”龟孙子李源尚这回连卵都缩回肚子里去了。
北虎老气横秋,“第一次讨了便宜也就算了,第二次还想打了人就想这么走了,也没个说法。”
表示龟孙子李源尚脸都绿了。而我班的高大尚就是如何如何的轻描淡写,两三句话就让对面无以应答。端的是聪明勇敢,机智无双。愣是叫个中主角三人脸皮微微发烫。呵!我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诠释我听着“这些”的心情。愚蠢得嗤笑?不屑的冷眼?无动于衷的淡然?我就连最基本的随大流的觉悟都没有。果然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说着说着,找不到由头了,便看来到了伟佳,于公维护了班集体的荣誉、于私同学友爱,于己助人为乐云云通通宣诸于口。拱上了天,班里唯一女的小杂母频频乱抛媚眼,叫高大尚三人眼瞎不已,不得不叫凯泽新消停下来。
“诶,扎克,干嘛傻了吧唧的低着头啊?伟佳挨了两次打都没什么,你被李源尚勾肩搭背的吹吹耳风可就吓傻啦?”
凯泽新这话一出,车里原本热闹的气氛就冷了下来。我抬起我那昏涨的脑袋看他,神情也冷。大概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的大脑思维会特别清晰。这个吊毛是故意落我面的,不然,我和你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