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蒙大半生都献身沙场,但所有的血雨腥风都不如鼻尖那一缕铃兰香气来得震撼。“不可能,不可能的,你到底是怎么从活人身上取走灵魂的?”阿癸将那灵魂压制下去,把玩着奥斯蒙台子上的琉璃石笔筒,“爷爷,我怎么弄到的就不劳您费神了,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做个交换,说不定你的孙女还可以醒过来。”奥斯蒙看着面前这个娃娃脸女孩,急切地点点头:“你说说看?”“马上长老会就要和十将军委员会用枪炮做一些深层次交流了吧?”奥斯蒙没有接话,静静地等待阿癸揭开底牌,“我要你在此期间不许动用任何军事力量。你是长老会最大的军事支柱,你不动,就没人敢动。”
奥斯蒙不说话,屋子里只听见始终滴答滴答的歌唱。“没用的,克里斯多夫的力量足够煽动其他人发兵了,他们的实力足够与你们抗衡了。”阿癸挑了挑眉:“我们就这么不堪一击吗。况且,我谈的是你的选择,而不是战争的走向。”再次陷入了沉默。阿癸忍不住开口:“爷爷,您今年都快八十了,不是我乌鸦嘴,随时都可能没了。与其让孙女没意识的活到死,兵权被其他七个瓜分,不如让她痛痛快快地活一场。”“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必须在我死后保证我孙女的安全。”阿癸看了看影子,影子悄悄点了点头,奥斯蒙顺着阿癸的目光却什么也没看见。
“我答应你,我可以在我和她之间建一道寄生咒,将我们两个的生命绑在一起。”阿癸诡谲地笑了一下,短而轻。奥斯蒙点点头,打开办公桌上带锁的抽屉,拿出了长老会印章,递给了阿癸。阿癸伸手接的时候,才发现那只布满老人斑的手不自主地颤抖,奥斯蒙真的已经很老了。阿癸轻念咒语,一个火焰斑纹在虎口处浮现,另一个悬浮在心脏上方,奥斯蒙凑近看了看,点点头表示确认。阿癸动了一下,斑纹随之隐到皮肤下面。
奥斯蒙做了个请的姿势,阿癸摇了摇头:“灵魂已经回到体内了。”话音才落,就听见楼下如水的声音:“爷爷!”奥斯蒙当即潸然泪下,“那么我就离开了。”阿癸转身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她本能地排斥一切和亲情有关的镜头。
走出古堡,影子一脸的不高兴。“嘿,你怎么了?”阿癸关切地问。影子责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应该下那个咒的,那个对身体负担很大,你就像背着个人在行走。”阿癸挥手扇了扇草丛里飞出来的昆虫,“你原来在担心这个啊,我是空白燃魂师,所以,”阿癸姣好地笑了,“我不受任何灵魂的束缚。”影子立即释然,“还好还好,要不我就得后悔对你点头了。”
下了山已经是很晚了,阿癸请影子在路边吃面条,没想到影子不吃则已,一吃来了十一碗。“你饿死鬼投胎的?”阿癸埋怨。“没啊,我吃饭还蛮规律的,三天吃一次,今天正好是第三天。”结账的时候,阿癸不禁嘴角抽搐,她居然没带钱!看出来阿癸的囧处,影子忙摸起口袋,掏出一堆皱皱巴巴的钞票付了帐。“你哪儿来的钱?你有工作吗?”阿癸问。影子非常老实地摇摇头,“我唯一的工作就是跟着你。”顿了一下,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那钱是从上次的女孩钱包里掏的,一小女孩居然有那么多现金。”“天,你居然还是个小偷。”“嘿嘿,难得一次,我经常打打零工的。”
两个人回到军营,还没进指挥所的门,就听见里面乒呤哐啷的混乱声音。阿癸停了下来。米尔卡斯的声音:“你个臭小子,了不起啊,私下搞了个实验室,资料库建的挺全啊,都查到十将军头上了,你想知道什么,还在研究燃魂术,你想干嘛,把我们杀了都收了是吧?”接着,有什么东西撞到了茶几,茶几不堪重负地碎了。伯特的声音:“我没那意思,我只是觉得比较有研究价值。谁告诉你的,你到底听谁说的?”沉重的脚步声,上官妙林的尖叫,伯特的声音:“你这婊子,想十将军的位置想疯了吧,屎盆子都扣到我头上来了。”剧烈的咳嗽,“我是说不清楚,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吧。”
门被猛地打开,阿癸怔怔地看着一身是血的伯特,身上还闪着玻璃渣的光。“伯特”阿癸有些害怕的想要抱抱他,却被一把推开,“别碰我,很脏。”伯特说着走出了门,有折过身亲吻了一下阿癸的脸颊,“别害怕,快去睡觉。”阿癸的脚像灌了铅,走一步都扯着疼。她走到米尔卡斯和上官妙林面前,看了看上官妙林,又看了看米尔卡斯。米尔卡斯那一刻以为阿癸会像小时候跺着脚一边打他一边痛哭。但是阿癸突然笑了一下,像是冬日突然闪烁的烛火,转身走了,米尔卡斯觉得心里狠狠地一坠,习惯性地想要蹲下来却膝盖僵直,动弹不得。
躺在床上,影子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他听见阿癸深吸了一口气,“上官妙林,你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