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中秋,那苗符邀了几个要好的兄弟聚在城东的“翠英楼”喝酒,贪多了几杯,生怕回去责罚,便抄小径回去,忽地听到远处有人打斗,便瞧瞧躲在远处观战。不一会儿,见前面没有了动静,探出头来,才知他们已经两败俱伤,才敢带领一干锦衣卫赶了过去。一见不是别人,正是柳常鸣与那陆振,只见两人皆无还手之力,心里暗笑,手里抽出绣春刀,指着柳常鸣的头,气势汹汹地说道:“大胆柳常鸣,竟敢打伤陆千户陆大人,来人啊,把柳常鸣抓起来!”
这些锦衣卫都是平日受陆振欺凌不敢言的,此刻见他已经大伤,自身难保,又岂会听从一个将死之人卖命。
苗符见他们一动不动,心里狐疑不定,想道:这个柳常鸣不知道伤势是否真假,上次我在他这没捞着半点便宜,几人都不是他的对手,险些命丧黄泉。如果此时此刻我贸然出手,反而吃亏,何况他旁边还有尚书千金护着他,如果我与她作对,那杜铭必定找我的麻烦。至于那陆振,貌似身受重伤,平日里对我们凶巴巴的,底下的兄弟早有怨言,若是此刻我送他一程,再嫁祸给那柳常鸣,那这样的话这锦衣卫千户之位就是我苗符的了,哈哈哈哈!
那苗符见陆振眼光闪动,似有求自己,心里又惊又喜,装模作样地问道:“陆千户,你没事吧?”
间隙之间,那苗符无声无息指尖射出一枚麻针,那陆振“啊”地一声,昏了过去,那苗符见状大喜,故作惊讶地跑了过去,嘴里喊道:“陆千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见陆振躺在地上,苗符走到背后扶起陆振脸上甚是惶恐,瞧瞧拔出一柄匕首,正欲刺入他的后腰,这时,那陆振眼一睁,吓得那苗符一阵哆嗦,连连后退,接连逃命。陆振用尽最后一成功力打出一掌,正好打在那苗符的脑门,那苗符当即毙命,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余众锦衣卫吓得魂飞魄散,那陆振深知余众不敢欺身身疲力竭也倒了下去。原来那陆振早知苗符怨恨已久,又对那千户之位心怀不轨,平日里对他留了几分心思,如今见他故作殷勤,心中揣测他必要加害自己,便将计就计引那苗符动手,而那射出的那支麻针也被他卷起衣袖里,深知他小心谨慎,于是故作被麻针打中,待苗符近身之后才除了他。
余众锦衣卫见陆振晕了过去,身无调令便没有继续找柳常鸣的麻烦,再看那柳常鸣琵琶骨断裂那份疼痛犹如锥心一般,见锦衣卫离开才敢闭眼。王鹿青与杜铭本来在后堂深谈,后知杜芸娘有要紧事,他们不知杜芸娘早已离开杜府,此刻听奴役才知道刚才柳常鸣与陆振恶战一事。
自从那日与陆振一战,柳常鸣整整昏了一天一夜,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半夜,见杜芸娘一直在身旁照顾,心中很是宽慰。
他想起昨夜与陆振激战时,可如今右臂竟没有半点疼痛,心中疑惑,问及杜芸娘,见她支支吾吾,他更是满腹疑团。柳常鸣见杜芸娘始终不肯告诉自己,瞧见陈三娘两只眼睛红肿,知道她一向有求必应,问道:“三娘,你告诉我,我到底怎么样了?”
那三娘见自己与柳常鸣接连受伤,而那杜芸娘平安无事却得到众人的庇护,又想起白日里郎中的医嘱,心里想起来都是窝火憋气。走过来推开站在床沿的杜芸娘,咬牙切齿说道:“都是你,要不是因为你,我师兄也不会变成这样,我也不会变得如此,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柳常鸣惊道:“我到底怎么了?”
陈三娘瞪着杜芸娘冷冷地道:“郎中说你的琵琶骨断裂。”
柳常鸣如同知道了这个消息一般,劝阻说道:“不关芸娘的事,或许老天爷要惩罚我,天意如此,不就是琵琶骨嘛,接上去不就行了,三娘,你说是不是?”
陈三娘想接着直说,单天雄与姜育走了进来,姜育端来一碗药汤递给陈三娘,冲她眨了眨眼睛,陈三娘心里一惊:我也是一时冲动,师兄才刚刚醒来,若是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他,岂不是逼他自尽一样。
姜育看出陈三娘不忍欺骗柳常鸣,拍了拍陈三娘的肩膀,抢说道:“对,现在你当务之急要好好养伤,我们一定物色一个名医接上这琵琶骨的。”
单天雄知道姜育也是好心,安慰地说道:“柳兄弟,相信我,我一定找到有名的郎中医治你,你说过北京城卧虎藏龙,这接骨疗伤自然不在话下。”
杜芸娘都知道他们二人不愿柳常鸣再次深受打击,心里为之一振,点头称道:“对对对,不要放弃,我一定让我爹寻天下名医为你医治。”
陈三娘指责道:“你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你走吧!”
柳常鸣喝住了三娘,对杜芸娘说道:“三娘,你还是少说两句。芸娘啊,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介怀,刚才三娘与你开玩笑的,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既然令尊门庭若市,必定人脉广络,便多了一分机会,三娘也是为我好,岂能将你拒之门外。”
杜芸娘待在柳常鸣旁边一天一夜,那陈三娘将此事迁怒于她,三番两次羞辱,而那姜育显然与她站在同一战线,单天雄虽为自己说过一次好话,但全然不管用。若不是她不见柳常鸣醒来放心不下,她早就一走了之,如今一看见柳常鸣更是没了主意,幸好柳常鸣处处维护自己,她也不至于掉了脸面。
杜芸娘见柳常鸣已经脱离危险,想起郎中嘱咐“七日之内一定要接上琵琶骨,否则这条手保不住了”这句话时,心急如焚,又知道自己在这里帮不上忙,打了一个万儿,说道:“那我不打搅柳公子休息了,小女子告辞,寻名医之事我定会告知我爹,我也会留心,还请各位放心。”
柳常鸣听他说了两个“柳公子”,全然没有昨晚“柳哥”这般亲切,欲叫上她,只见她已经走出门外,只能闭口不言。
杜芸娘刚出门口,碰见单天雄欲去熬药,她打了招呼,单天雄一见眼睛通红,似又泪痕,好似刚刚擦去的,安慰说道:“杜姑娘,你照顾柳常鸣一天一夜,不曾离开,这柳贤弟刚醒你便离开,不多待些。我知道了,定是三娘与那姜婆娘胡闹,你不必放在心上,昨夜柳常鸣找那陆振算账,我便知道他心里只有你的。”
杜芸娘听了这话,不知为何豁然开朗一般,心想:柳哥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他,又何必管那些流言蜚语呢!我相信过些时日,三娘便会对柳哥死心,我只要忍些日子就可以了。
杜芸娘向单天雄告辞便回到杜府,便看见杜铭坐在内堂等她,杜芸娘惊道:“爹爹,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杜铭虎着脸,说道:“你还知道有我,我差丫鬟几次传你回来,你就是不听。”
那杜芸娘一听,才想起昨夜便有丫鬟来呼,心知自己犯了错,她反而笑嘻嘻,吐了吐舌头,说道:“爹爹,孩儿知道错了,孩儿知道错了,对了,爹给孩子做了什么好吃的?”
杜铭自知杜芸娘从小就没了娘,于是对她宠爱有加,如今见杜芸娘受了委屈一般,哪里还有心思发怒,说道:“你爱吃葱油饼。”那杜芸娘见丫鬟从内院端出来一碟盘子,她故意拿出一个葱油饼递给杜铭,那杜铭嘴里笑了笑,眼睛一瞥,问道:“今日,你果真喜欢柳常鸣那臭小子?”
杜芸娘一惊,放下手中的葱油饼,抱起杜铭说道:“爹,你是……知道的?”
那杜铭笑了笑,道:“你们两个人的心思休想逃过我的法眼,柳常鸣这人敦厚正直,侠义为怀。”
杜芸娘一听,心想:原来柳哥在爹爹面前印象这么好,先前我还好顾虑爹爹不喜欢他呢,打算向爹数数他的好呢,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
只听那杜铭继续说道:“不过今日之事我算是看出来了,此人做事轻浮冲动,难保以后不会做出对你出格的事情,我看你以后不要与他来往了。”
杜芸娘哪里会他竟会如此说,问道:“爹,你到底说什么啊?柳大哥做事虽是鲁莽了些,但他毕竟是为了我,当时我故意气他,所以他才会……”
杜铭摇摇头说道:“当时你未在他的身边,哪里来的气他,难道昨日白天你祭拜你娘归来,满脸的不高兴便是这个臭小子所为?”
杜芸娘越听越糊涂,心想:难道爹说的不是昨晚打架之事?不禁问道:“爹爹,孩儿听不懂,你说的到底是什么?”
杜铭也知二人所谈之事并非一件事,又知她昨夜不在宴宾亭,叹道:“此事你不知,那我告诉你,你的柳大哥到底是什么人。昨夜,夜值正兴,客至宴宾楼亭喝酒赏月,无奈那柳常鸣……”
杜芸娘一惊一喜,心想:看来是我误会柳哥了,亏我昨夜还故意惹他生气,他却为了我……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向爹爹解释清楚。
那杜铭见杜芸娘不回答,轻声问道:“这下你可知道你的柳大哥是什么人了吧!我杜铭还未答应这门亲事,连岳父大人都叫上了,我看呐,陆振这小子教训得不错,指不定哪家姑娘又要遭殃了。”
杜芸娘气道:“爹,你怎么能这样说柳大哥,其实……”
杜铭摇摇头,打住她的话,说道:“你也不用为那臭小子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