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的天空,有一對自由自在的飛鳥。
渺小的身驅,不起眼的羽毛。
展翅飛行,時入雲霄。
若果有詩人經過的話,肯定會把牠們比喻為鴛鴦。
夢想有時候不必要太高太大,正如這對小鳥。
簡簡單單的美好,或許是雄心厚志永遠不能碰觸的幸福。
但人,總是喜歡放棄身邊的幸福,去追尋遙遠的痛苦。
阿朗曾經也是這類人。
他現在明白,遙遠的東西,並不是想像中的簡單。
只是用了六天就能到逹白雲山,卻六個月都找不到目的地。
「神醫在那裏,露晴在那裏?」
每天都得到一點新消息,每天都是沒有回報。
他很想回去小屋看看,看看露晴會不會在那兒等着。
他也知道,如果露晴回到小屋,牛成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他。
「可是這麽久了,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
「會不會是那人把她捉走了?」
「把她帶到別的地方?」
「會不會把她姦了?會不會賣往青樓?」
阿朗想着想着,眼中不禁落了些淚。
幾滴後悔的眼淚。
若不是自己的任性和自大累事,真愛和幸福此刻已在身邊。
「萬一她真的,真的不在了,怎樣好?怎對得起林掌門,怎對得起她的家人?」
「萬一她被人賣了,生活肯定很痛苦。」
想到此時,他不禁傷心難受,連續喝一壺酒,癡癡地凝望着天空沉思。
他忽然覺得,今天的月兒,有點像露晴的臉。
紅色的葫蘆,越看越像醉猴兒發黴的那個。
連影子,彷彿也露出了小文的笑容。
是醉得產生幻覺,還是他們都回來了?
不是,都不是。
眼前所有的一切,是執着的結果。
孤獨與寂寞。
空虛。
劍,難耐得狂揮幾下,指向上天。
這招「月下獨斟」的架子,比醉猴兒耍得更優美。
喝酒的人開始明白,「邀明月」的意思,是邀請那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的人。
一一離別而去的人。
他心血來潮,躣身向着前方的樹刺出一劍,接着回到影子的身上,迅速地向前飛奔,趕在劍氣未到之前,再用劍刺向大樹。
劍氣與劍,恰好重遇。
兩招分別在不同時間使出的招,重合在一起時,變得無比強大。
醉猴兒只知道這是一招佯攻,卻沒有領語它的真諦。
先遠距離使出一招劍氣作佯攻,再用上乘的醉步,極速走到對手的身前刺出一劍,如此精妙,如此天馬行空的劍招,正正是劍仙當年的得意之作。
阿朗連喝幾口酒,想着「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一句,又覺天上的月兒開始糢糊,由一個變成多個。
無數的月亮在眼前不停徘徊,就像當年的夢想,揮之不去,斬之不斷。
無數的影子在身邊重疊,像凌亂的煩惱一樣,纒繞。
大醉的人再狂喝幾口,把劍使出,見月即斬,見影即砍。
他忽然想通,劍招都是口傳下來的,「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應該是「我戈月徘徊,我武影零亂。」
揮之不盡的劍,隨着愁緒越來越快,越來越強,直至酒氣的散去,直至一把聲音從他的耳邊亮出。
「好劍法。」
阿朗把劍收回,轉身一看,看到是阿胖哥,微笑一下,說:「怎會來了?」
「特意來找你的。」
「你怎會找到我?」
「只要這匹馬在你身邊,我就能找到。」阿胖哥走到阿朗的身邊,指着自己的馬說。
「找我什麽事?」
「牛成大哥找到你要找的人了!」
「露晴?」
「是的。」阿胖哥說。
「在那裏?」阿朗聽到露晴的消息,立刻緊張地問。
「在小城。」
「小城?不是說她在白雲山嗎?」阿朗驚訝地說。
「也不知在那出了錯,但她在小城,是鐵一般的事實。」
「你們找到她了?」
「沒有,但全城的人都知,知墨少帥為露晴姑娘在準備喜事。」
「喜事?什麽喜事?」
「她要嫁給姓墨的公子。」阿胖哥嘆了口氣,說。
「什麽!?」阿朗不敢相信地問。
「我知道,兄弟你很愛她,但世上有些東西,是強求不來的。」阿胖哥說。
「不,這不是事實。」阿朗搖着頭說。
他的口雖然不相信,手心卻冒出了大量的冷汗。
每次想起她跟墨海橋在一起,都會有一陣的痛。
「不可能的,露晴不可能離我而去的,肯定是有苦衷。」阿朗喝了口酒,說。
「你看看這個吧!」阿胖哥看到阿朗有點懷疑,立刻從袋子裏拿出一張請柬。
墨少帥邀請朋友參加喜宴的請柬!
「怎會是這樣的!」阿朗拿着別人的喜物,雙手震顫地說。
「墨家這頭喜事,剛好由我們幫會接辦。」
「不,信上只說他兒子將要結婚,也沒有說新娘誰。」阿朗喝了口酒,說。
「別猜了,我們馬上回去,什麽事都能一清二楚。」
「好。」阿朗說話時,已走上馬背。
「我可以帶你進去墨府,但你只能扮作工人,不能暴露身份,否則我們幫會將會損失重大。」阿胖哥跳上馬背,說。
「先帶我去看看,有什麽事,我會自行解決,不會連累你的。」阿朗說話後,快手加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