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少帥一向自負的掌法,在關鍵時刻,居然使不出勁來。
他的穴道像不聽話似的,雙手完全發不出力來。
「這式掌法是靠命門來發力的,是嗎?」蕭雨望着躺在地上,不能彈動的仇人,說。
「你怎會知道?」墨少帥想問他這個問題,卻沒有說出話來。
他知道自己已被擊敗!
被對手完全看穿招式,那等同完完全全地戰敗。
「在早上的時候,你的命門已被我輕輕地弄傷,當你用這招時,命門的傷就會受不住負荷,自我崩潰!」
「好恨的招!」墨少帥咳着說。
「我們本來還想折磨你多一點,讓你死在喘病的手上,但我忽然不想再拖。」蕭雨走到敵人附近說。
他的掌,徐徐地張開。
剛才被轟走的風,呼呼回來。
自然的事,總是週而復始,循環不息。
人所做的改變,只是一種短暫的破壞!
包括蕭雨豁出去的掌,即使他完成心願,也只有破壞了別人的幸福,不能改變家人的命運。
但他依然堅持執着,做一些看上是天公地義,實際是多餘的事。
人世間,有多少人像他?
多,多不勝數!
只要人類還是大量聚居在一起,就會有比較的心,就會有欲望。
許多無謂的爭鬥,也永遠不會消失。
鬥爭,其實是一種把痛苦傳給別人來得到滿足的方法。
要世上再沒有戰爭,最好的方法,是每個人都弄放下仇恨,諒解對方。
露晴一向都是懷着這個想法,開心地過着簡單的生活。
可是她現在開始發覺,要阻止殺人,唯一的方法,是把壞人殺掉。
在江湖之中,武器才是最重要的道理。
所以她也決定使出拿手的好戲來!
從知道墨少帥在單打獨鬥時,她便告辭了同行,趕回來救人。
要救人,先要制服對方。
小藍針已在天空之中散射開去,阻止着蕭雨對墨少帥的攻擊。
比絲更幼的針,如隱形般射向敵人。
看上是微不足道的東西,往往是最有效用的。
露水和針的配合,絕對能讓任何高手都不敢怠慢。
蕭雨的腿縮了許多步,再轉身把手放鬆,飛出一把匕首來。
利器的方向是墨少帥的心臟,但目的,卻是讓露晴分心,然後乘着空隙,把人殺死。
所有的事,彷彿都按着他的預計發展,沒有半點的差錯。
露晴真的把注意力集中在匕首之上,完全沒有想過這是虛招,更不用說是蕭雨一早計劃好的「三聲奪魂掌」。
這一掌的速度雖然算不上什麼,但勝在力量雄厚,能把敵人打得癱在地上。
露晴看到如此出奇的變化,心下一慌,調過頭來,馬上聽到一聲慘叫。
女人,很多時候比男人更重情義。
原因是金錢和名譽對她們來說,往往並不是太重要。
沒有墮落的東西,人才會變得純潔,變得甘願為親人而犠牲。
這一種情,比任何事情都要珍貴,卻是很少人會懂得珍惜,甚至不相信它的存在。
「你怎會這麽傻?」墨少帥看到擋在自己身前、被打得重傷的露晴,激動地說。
「少了你來喝我的喜酒,那怎可以!」露晴知他擔心自己,便裝出笑容來說。
「放過她,我任由你處置。」墨少帥對着蕭雨說。
蕭雨想了一會,目定口呆地看着擋在墨少帥身前的嬌體,連眼睛也沒有動過半分。
他不斷在質疑,眼前所看到的姑娘,是否真實。
不知所措的心,把一切的仇恨,都擱在一邊。
手,又再在夜空中展開,快速地爪着她的脈搏。
淺藍的衣袖,被扯得露出了潔白的肩膀。
在月光之下,如雪、如霜。
蕭雨看得出神,看得全身發抖。
他為了復仇,居然打傷了自己最愛惜的妹妹。
那條長在腋下的胎記,那獨特的家傳玉佩,都讓他咽不下一滴口水。
剛柔並濟的內力,不斷地輸送到她的各個穴道。
可是蕭雨也知道那一掌的威力,單憑內力治療,是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她身上大部分的經脈已經受傷,脾胃被內力所震。
雖然受傷的腰側不是要害部位,但處理不當的話,死不了,也會一輩子殘疾。
一個多年來掛念的人,一個天天想着要為她報仇的人,卻被自己狠狠地打傷。
他開始感到無盡的後悔和內疚。
比起當年妹妹被掉進河中時,更痛苦。
「哥哥對你不起!」蕭雨一邊為她療傷,一邊吵啞地說。
可是露晴已神智不清,更別說是答上話來。
「快帶她到白雲山,三仙名醫吳偉傑,是我多年的好友,若他出手,再加上我家中的十支千人參,露晴姑娘定必能康復。」墨少帥說。
「你少說話,不是你的話,她會這樣嗎?」蕭雨激動地說。
「事不宜遲!」墨少帥看着他說。
蕭雨本來就是忐忑難決,六神無主,現在被人催促幾下,一時之間更是拿不下注意。
「墨大人是個好…好…的人。」露晴一邊呻吟着,一邊說。
蕭雨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心下實在想不出小城有什麽醫術精湛的大夫,便抱起露晴說:「要如何去?」
墨少帥知他同意了自己,立刻發出暗號,過了不久,剛才已經逃跑的馬車和人,又再出現在眼前。
「馬上送露晴上車,再去白雲山。」墨少帥說話後,慢慢地走近蕭雨。
「你……你代我好好照顧她,出了什麼事,我會找你算賬。」蕭雨本來想求他一定要救回妹妹,可是做了這麼多年的死敵,一時間又改不了腔調。
墨少帥知他緊張露晴,雖然不懂因由,但已對他放下了心來。
他揮一揮手,一個身材不高的人,飛快地走到附近,把露晴接上馬車。
「告辭。」墨少帥話說後,便轉身離開。
「且慢。」
蕭雨走到墨少帥的附近,拿出一道令牌來,說:「你躲在車內不要出來,若有人要查車,就拿它出來。」
「多謝公子相助。」
「廢話少說,等她傷勢康復,你帶她回去京城好好調養,我會到那兒找你們的。」蕭雨說話後,便吹起了蕭,緩步消失在樹林之中。
墨少帥看着他離去的身影,忽然覺得他已不再是自己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