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仇道:“二弟刚到,你便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王夫人也不争辩,只是道:“我看到二弟,又想到三弟,也不知道他眼下如何了!”段思英笑道:“在大嫂心里,我这个二弟到底是不及三弟啊!”
说话间一少女跑进客厅,一把抓住王了一,喜道:“了一哥,你回来了!”然后又向王夫人旁边的妇人埋怨道:“娘,你也不着人告诉我一声!”那妇人笑道:“满处疯跑,哪里找得到你?”恰巧左兴龙走了进来,那少女哼了一声,嘟着嘴又道:“爹也一样!”左兴龙笑骂道:“越来越不像话!”王一仇故意板着脸道:“清儿,你日后做了我家的媳妇,可不能这样了!”清儿愣了下,俏脸转眼通红,神色扭捏放脱双手,低着头嘴里嘀嘀咕咕。满屋子的人见她前后判若两人,不由大笑。
左兴龙冲他夫人轻轻挥了挥手,左夫人点点头,将王夫人一众劝了出去。左兴龙先是对王一仇道:“已派了内堂的信使四处传话,留意枭刀三人踪迹。”见王一仇点头,坐回位子向段思英二人道:“此次残教出面说合昆仑与青城山、裴家三方恩怨,实是不得已而为。有依仗两位之处,还望不吝相助。”樊丽梅道:“左大哥说哪里话,但有用处,小妹万不能惜力。”
段思英道:“却不知三家都是何人前来,彼此什么心思。”左兴龙道:“闻喜裴家来的是老当家裴烈,青城山上清宫是宫主李同启与风三郎,昆仑派是代教主李仁恕。虽是约期已近,三家却无一人到场。”
樊丽梅道:“我瞧来的人可不少。”王一仇叹道:“三家恩怨,三人失踪,两人一死一伤,这五人身份不轻,梁子不小;跟着昆仑派河东分舵又添死伤,恩怨更深,势难罢手。事主虽迟,那些至交契友、平日里称兄道弟之辈怎好不先来垫场助威?说起来最近江湖也有点不太平,大家伙无非是相互打探下消息,见见面摸摸底,心里能有些章程。”
段思英冷笑道:“只怕尽怀鬼胎,各人打着各人的算盘罢了!”
樊丽梅问道:“小妹听闻事端很小,不过起于腊月十八那天,风萧萧在兴元府与小天比剑受伤。究竟这中间有何变故,以致于如此境地?”
左兴龙道:“风三郎是从裴家回蜀路上在兴元府与秦天争斗。依照常理,风三郎不是鲁莽之辈,秦天出身名门,一言不合即刀兵相见有些离奇。不过大伙只当是寻常嫌隙,没人在意,谁料后来局面突然不可收拾。我教中一位舵主护送风三郎回青城山,据他回报,风三郎外伤不重人却怪异,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很不对劲,回山后十余天才平复如常,而说到前事,他只记得与秦天因口舌之争动手,如何受伤如何回山竟是半点都想不起来。他师兄李宫主懂得针石,到底也只说是风邪入体……”
段思英奇道:“有这等事?”
左兴龙点点头,道:“要说变故,也在裴文下山之后。他与风三郎交情不浅,赶到上清宫看了看风三郎,就执意下山去找秦天问个明白。到了二十一那天,裴文横尸武当山,而昆仑派成夫人和秦天兄妹也失了踪迹。这中间究竟如何,没人弄得明白。”
段思英道:“这么看来,裴家不分青红皂白挑落昆仑派河东分舵,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是嫌自己家里人多么?”
左兴龙道:“此事也算怪异。裴文身死不久,昆仑派河东分舵舵主关盈尺、副舵主关满寸两兄弟和三位堂主几十位下属就在分舵遇袭而亡,钱粮扫空,裴文的两个堂兄弟亦死在当场,活下来的几个人指认是裴氏兄弟带人行凶。而裴家老当家裴烈说,此事绝非裴家人所为,反倒是裴氏兄弟亡于昆仑派之手,昆仑派挟尸嫁祸,欺人太甚。两家至今已成水火,见了面不拼命才怪。”
段思英向樊丽梅瞅了一眼,两人路上也商讨过应对之法,此节却是出乎意料。段思英忍不住道:“这等人命官司只宜私下开解,如此广聚群雄、大费周章,少不了有人挑拨,做些煽风点火、推波助澜的勾当,到时众议成林,事主有心收手,也难免事与愿违。”
左兴龙不喜,暗自冷笑:“你老兄要是见事明白,也不会好好一个皇帝做成了和尚。”
王一仇停顿了一忽方道:“这便是另一件怪异之处。残教最初受秦三侠之托担起这件事,只是指望各方并力将事情查个明白,是以也只是邀三家前来,其余诸人所收英雄帖却不是残教所发。”
段、樊二人对视一眼,段思英道:“还有这等事!可知是何人冒名散发英雄帖?”
王一仇苦笑道:“这如何去知道?”
左兴龙道:“那冒名之人思虑可谓周详。路远的早送,路近的晚送。兴元府神拳门铁兄三天前才收到帖子,比武夷派的钟掌门竟前后不差来到石泉。问起来,那送贴之人都只是在门口交与弟子,中间也无异状,可说无从查问。我们私下将交好几人帖子拿过比较,无论帖子金样还是字体、印鉴一般无二,想必同出残教。残教这两年来下帖送礼诸事纷乱,无专人打理,要查也无从查起。”
王一仇道:“倘若只有前事,就算有人挑拨,也不过牵扯秦家与裴文一家的私怨,青城山李宫主那多少讲点情面,就可以置身于外。如今河东分舵突然又多几十条人命,裴家也有人丧身其中,这已是昆仑派与裴家仇怨,青城山必然坐身其中。当着江湖诸人,三家能对面安坐,只怕都是给残教天大的面子了!”
樊丽梅道:“王大哥放心。四侠早已下山查究,到时出面,一一分说明白,三家还不安稳?这中间只怕误会不少,咱们要留意的还是别人挑拨,省得旧怨不解又添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