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了一看到干粮里居然有肉,诧异道:“师父,你怎么还吃荤,莫非是少林寺的?”宏修苦笑道:“我这和尚做不长久,也并非出自本意,随时都能还俗!”王了一奇道:“那是为何?”火光中见宏修脸色似乎有些发黑,心下惴惴,忙道:“师父,你说的修为不够,就是一使手上的功夫便受伤么?”宏修叹道:“当初我强练此功,差点走火入魔,因缘巧合之下方才练成。可惜根基太差,就此有了隐患。”王了一问道:“什么因缘巧合?”宏修道:“有人助我一臂之力。”王了一道:“是我爹么?”宏修摇了摇头,见王了一紧问不舍,才道:“是刚才别人说的过客秦子侠。”王了一道:“方才他们说,昆仑派那个秦天是什么中原四侠的子侄,是怎么回事?听起来,派头比我爹还大!”
宏修本欲不答,想了想说道:“过客乃昆仑派掌门便是中原四侠之三侠玉面昆仑秦翰隽之子,他母亲圣手门掌门千手观音梅若恒。他弟弟秦天,是他爹和成夫人之子,当哥哥的是子侄,弟弟自然也是。”
王了一道:“果然如此。他们说我爹就是冲着这个过客的面子才去调解昆仑派三家的梁子,我爹跟他交情很大么?”宏修笑道:“说大也不大,他是你爹的结拜兄弟。忠肝义胆王一仇,嘿嘿,皇帝封的名号,你爹就不冲他这个结义兄弟的脸面,也该揽下来的。”王了一啊了一声,问道:“什么皇帝封的名号?”
宏修笑道:“你这个当儿子的真是出奇,亲爹名号的来历也不知道。”王了一尴尬地笑了两声。宏修道:“前朝皇帝李嗣源听说你爹的事,金口赞叹,说你爹忠肝义胆,大家就这么叫开了。”王了一点点头,又道:“师父你要找的,就是这个过客吧!”
宏修瞅了王了一一眼道:“想不到你手脚不利索,心思倒转得挺快!”王了一嘿嘿几声道:“那董姑娘说过客多年不见音信,想找都找不到……”宏修道:“好吧,我收你为徒!”王了一答应了一声,暗想:“拜师礼早就行过了!眼下又提拜师,无非想让我再磕头!”深觉两个人面对面说话,一者高高在上一者伏地跪拜不是那么妥帖,忙找个由头要将此节岔开,问道:“师父,你找他是为了治伤么?”宏修叹道:“不是。我找他帮我做一件大事。”王了一道:“什么大事?只有他能帮你,我爹不能么?”
宏修轻轻一笑,顺口说道:“你爹……”看了看他,转声又道:“没大没小!什么他他的,你该叫他一声三叔!”王了一道:“为何是三叔?”宏修道:“我是你二叔,他自然是三叔。”王了一哦了一声,片刻想了明白,有些埋怨道:“你们都与我爹结拜,为何我却一点不知!”宏修道:“我跟你爹并未结拜,原本也不认识,当初遇上,你三叔随口一叫,你爹和我也就算作兄弟了。”抬头看了看,叹了口气才道:“说起来,我们三人已经二十年没有聚在一起了。”
此时左近已不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宏修知是有人在找寻李信三人踪迹寻到了这里,他懒得理会,正让王了一躺下歇息,火光中几人已围了上来,为首的正是彭士衍和曲易霸。
曲易霸见是和那董姑娘一案的僧人和书生,没好气地问道:“你们在这做什么?”王了一笑道:“等你啊!”
彭士衍哼了一声,闪身上前,起掌朝王了一肩头拍落。
宏修挥手架开,彭士衍一掌推出,宏修迎上,啪的一声,两人立在当场,彭士衍沉声道:“原来是你!”宏修早知自己一动手就会被认了出来,当下笑了笑说道:“是我!”
王了一大声道:“此乃在下师尊宏修大师。我师徒二人路经此地,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别无他意。”
彭士衍想出来哪儿有这么一位宏修大师,王了一说什么路见不平,他更是听而不闻。适才黑暗之中对方指功凌厉,自己全靠临机闪避,此时光亮,如何不一较长短?双掌一晃,做了个起手式,道了声:“请!”宏修道:“彭大当家不必客气。”掌面如刀砍了过去。
宏修此时不象方才应急救人全力而为,对彭士衍不紧不慢。彭士衍数次显露破绽,他只微微一笑,并不上当,更不出指相攻。彭士衍大喝一声,衣袍鼓劲,双掌赤红,一左一右忽前忽后裹挟一阵热浪冲宏修而来。宏修见掌法精奇变幻不定,禁不住赞道:“好!”后退一步,待对方攻势稍减,中指戟出,奔对方左掌劳宫穴。
彭士衍止身形收左掌,凝神静气右掌缓缓推过。宏修渊渟岳峙,仍是中指前探,逢迎劳宫穴。掌指相交旋即分开,彭士衍面容顿成朱色,火光亦难遮掩,愣了片刻道:“以指破掌,高明!”
宏修道:“劳宫属火,主清心化气;中冲属木,能开窍通神;火为木子,由中冲而出方属大义。中冲对劳宫,不过是正道而行,实属末技。”
一番话似是谦逊,却让彭士衍骇异。他所习掌法即以手厥阴心包经为根基,张扬于劳宫穴。
此掌传授之际,其师尊提过掌法来历。昔日苍洱有三位僧人受南诏第十代王劝丰祐敬重,尊号南诏三圣,劝丰祐为三圣建寺立塔,寺名崇圣寺。三圣在塔下与彭士衍师尊谈论武学,曾以手厥阴心包经为例推想劲气沿经脉诸穴引行至中冲穴乃发一说,而彭士衍师尊穷数十年之力也未修成此境,无奈止于劳宫穴,将就此掌。此掌运功调息要掌心接足心涌泉、由手厥阴心包经通足少阴肾经以达水火共济,彭士衍师尊深憾姿态不雅,叹三圣手抚腹背仅一式即可行遍一十四道经脉,事半功倍,自己远不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