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易霸道:“今日大伙来要来得明白,走也不能走得糊涂。三位不妨留个名号,日后相见说不定就是朋友了。”
黑脸汉子哼了一声,没有答话。彭士衍道:“你们跟随那过客几年了?”两人听他言语傲慢无礼,心里不禁愠怒,黄脸汉子叫道:“与你何干?”
此言既出,众皆哗然。黄脸汉子这句应答无疑已是自承彭士衍所问。
彭士衍哈哈大笑,手指向空中一划道:“在座诸位今日聚于此地,哪个不是为了那过客?”他扫视一眼堂内,续道:“早些年我便猜到,那过客定然不甘寂寞,暗地里招揽能人在一方作威作福。不用说,邱家灭门也少不了两位出力吧。你们要走容易,先问在座诸位答不答应!”他见那女子目光镇定却始终盯着案上那幅画像,就上前一把拿起画轴随手递出道:“姑娘想要就拿去吧!”
宏修明白方才那女子看到画像露出痕迹已被人瞧在眼里,曲易霸发难,彭士衍几句言语,黄脸汉子一时心怒落定口实。眼下三人先机已失,难于走脱,宏修打量四周,寻机相助。
大堂诸人集于此处,虽也称得上是巧,巧的只是恰在这附近。他们听闻此处有《灵兰秘典》的消息,不约而同都存了宁信其有的念头,匆匆而来。他们也明白《灵兰秘典》与那过客秦子侠有莫大关系,贸然前来难免不测,然而终究不抵诱惑。待到了这客来香中,见彭士衍将邱家灭门一案拉到过客身上,接着又取出画像,意外引出了面前三人,眼见彭士衍挑头要留住三人,向那过客叫阵,有人暗生欣喜,打定了追随主意,不求全功,只望能分得一杯羹。
早有曲家弟子上前把守门口,那范家黄衣汉子拿出刀向不远的窗子靠去。窗下几人将板案挪到一边,看似作壁上观,实则将窗子护了个严实。
片刻间三人外围已拢了个圈子,客栈大堂剑拔弩张,有人摩拳擦掌,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忧心忡忡,目光尽都落在三人身上。
黑脸汉子见那卷轴已到面前二尺之处,当下说道:“谢彭大当家相赠!”右手搭上卷轴端头,尚未抓稳,只觉一股劲力沿木轴传来。
方才二人与彭士衍初次交锋,尚未破脸,此番再较,岂能还有保留之心?
黑脸汉子掌心吐劲,顺沿木轴送出。两力甫遇,木轴立碎。彭士衍紧逼一步,举掌拍下。黑脸汉子收掌挥袖卷向来掌。彭士衍避开衣袖,二指扣向对方脉门。黑脸汉子不闪不让,衣袖中忽探出一截刀头,直取彭士衍臂肘。彭士衍不意有此袖中刀招数,力透足尖,急急退后避开其势。
曲易霸大喝一声,挥桨扑上。他知三人以那女人为要,一出手就是他曲家桨法的绝招“大杀四方”,将黄脸汉子与那女子都罩住了,一心待黄脸汉子或抗或退之时,铁桨横隔,探手就可将女子擒过。
殊不知黄脸汉子不抗不退,右臂挥出,袖中倏然出刀,已冲曲易霸手腕而去。曲易霸心惊收桨,挡开来刀。
黄脸汉子却不进逼,发一声喊,揽住了那女子。黑脸汉子执刀在手,脚下不停,接连踢开了两张方凳,砸向窗边诸人。黄脸汉子乘势而退,几步已近窗下,手中长刀舞动,砍翻了两人。
彭士衍一招退后,眼见两人就要破窗而出,心下发狠,随手抓起身后腿软龟缩的伙计扔向黄脸汉子,身形闪动又追逐而去。黑脸汉子抢上一步,挥掌将伙计拍开,单刀再迎彭士衍。
不想彭士衍脚下猛然发力,竟尔甩开黑脸汉子攻势,双掌欺身径取一旁黄脸汉子。
黄脸汉子不及细想,刀划弧圈疾落彭士衍左肩。彭士衍身形骤变,晃至左侧,探手向那女人抓去。此招正是趁黄脸汉子怀揽那女子力有不逮之境而发。
彭士衍眼见得手,正要发笑,忽觉脑后生风,刀已赶至。他哪料那黑脸汉子回刀如此之快,只得闪避一旁。
黄脸汉子刀势不歇,劈开窗子,抬脚就要跳出。蓦地左胸一痛半边身子麻痹,脚停半空,长刀已是铿然落地。
黑脸汉子虽识不妥,尚未反应,手中刀震虎口拿捏不住。他见机极快,左手一捞将刀执住。
黄脸汉子急欲捡刀,后背忽一阵剧痛,是被曲易霸一桨砸下。总算他本意乃是虚招,由虚变实,已不足全力施为,再加对方身材比他高大,这一桨没有砸中要害。饶是如此,黄脸汉子也脚下不稳无暇拾刀。
黑脸汉子逼退曲易霸,抱定守势,带两人退开几步。彭士衍飘身上前,封住窗子,冷冷看着三人。黑脸汉子低头看到脚下那伙计口鼻出血,抖动不停,眼见不活了,血污中横着两根竹筷,回想方才情形,纵声向前方角落里叫道:“尊驾如此手段,奈何却见不得人!”
彭士衍未料有人相助,不由也向角落里瞧去,只见暗处那着宽帽三人稳坐不动,连头也不曾一抬。方才双方纠缠,未留意三人如何出手,倘若那竹筷朝自己而来,或许也闪躲不开。但对方既相助于己,看来是友非敌,心中大定,俯身拾起黄脸汉子失刀,想到方才猝不及防,险些让人遁去,恚怒不已,瞧着两人道:“你们还走得了么?”
曲易霸心思清醒,他瞧两人鼻高目深,须发卷曲,头发剪短了,既不类中原男子留发束扎也不似北面牧民髡发结辫,衣裳一般,但腰间一裹银带,和平日所见的胡商倒有几分相像,再看那刀刀身弯曲上有镂花,刃口泛寒绝非凡品,登时想起两人,问道:“两位可是姓李?”
黑脸汉子收刀还鞘,叹了口气道:“在下李信。”指了指黄脸汉子道:“这位是我兄弟李义。”
曲易霸点了点头道:“果然是南海枭刀!”话音未落有人应道:“南海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