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阳消失在地平线时,它的余光将天上的云朵染成醉人的红色,即使在人类已经销声匿迹的千年之后,世界依旧保持着它原来的样子,亦或者变得更好的样子。
当夜幕降临,光线开始稀薄,废弃都市的景致变得昏暗,绝大多数照明设备已经失去了电能,只有少数电器还能正常运转。
两人选择休憩的地方,是一栋废弃的大楼,少数的几个房间的墙壁上闪烁着微弱的荧光,据说是人类的遗留造物,在墙体内部充盈着导线,将电能转化成光能。就比如两人选择的这个房间,在太阳落山之前,白尘注意到,这面破损的墙上绘制着一颗树,没有枝叶,只有为数众多的向上的分叉。而现在,在那些枝杈间,有着许多淡蓝色的光点,那是十分奇幻的景色,让人不禁对未来人类的生活充满遐想,这也是白尘唯一能做的事,在机械少女离开之后,他只能面壁来减轻自己的紧张。
早知道会花这么久,就不应该答应她。在两人到此处不久,少女就提出自己单独出去狩猎食物,身为累赘的白尘实在没有什么好借口阻止,只能对她露出一个让人放心不下来的笑容,然而他把狩猎想的太简单了。
房间里除了一张作为地毯的粗布,空无一物,原本遗留的物资,早被拾荒者带走,就连粗布,也是少女路过一个百货大楼的废墟收集的,一面的墙体破坏了三分之一,从断面露出几根歪斜的金属棒,也许是钢筋的替代品,为了防止被割伤,被少女捏弯。原本的门的位置已经被碎石覆盖,这个缺口成为了天然的大门,连接着另一个房间,足够通风,湿度合适,安全,是一处绝佳的据点。
就在白尘愣神的时候,一支高跟鞋从缺口踏了进来,连接着一条修长的美腿,高跟鞋作为展示女性魅力的工具,自然有它的独到之处。排除一切高跟鞋本身的优点,这一支,全金属打造,表面有着破损的光亮镀层,还有特殊的类似于电路板的纹路,它的跟部,骤缩成针尖,就好像刺刀一般,妩媚的同时带着英气。在白尘的注视下,切碎了墙体断裂处的碎石。收回前言,这是一件刑具。
少女狩猎归来,保持原有的冷漠,似乎并无大碍,右臂沾染着鲜血,但在手臂上没有看见伤口,大概是溅上去的,白尘对狩猎结果更加期待,还好不是核能电池之类的补给品,大概,是肉吧。
“欢迎回来。”用最具元气的感觉说出这四个字。
“……回来了。”从储物空间取出烧烤用的木柴,似乎这里储物空间是见怪不怪了,少女熟练地堆砌了漂亮的支架,这也让白尘熄灭了帮忙的想法。
“你的身体,很奇怪。”
“?”
“人工智能的身体普遍维持在一百五十到两百千克左右,但你的身体,只有大约六十千克……”
难道人类的身份暴露了。
少女靠近了白尘,“你的名字?”
“……白尘。”
少女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上面干涸的血液让他有点胆寒。
但她并没有作出攻击的举动,将手伸向白尘的下巴,抚摸着颧骨的位置,“原来如此。”
“什么?”少女突然的挑逗行为让他慌张。
“你的记忆芯片不见了,”少女拍了拍他的颧骨内侧,“原本的装载位置现在空缺,所以你无法记得自己的身份,没有了记忆芯片,在待机状态结束之后,你无法复读曾经的纪录,只能通过缓存维持现有的记忆,一次待机相当于一次重制,大概是这次启动后接触了什么,才会以为自己是个人类吧。”
“可是,我的体重,是正常的人类……”
“你的内部零件被偷走了,和记忆芯片一样,大概是叛逃者或者敌人做的,毕竟作为最新的S型,具有足够的价值。身体的大量零件缺失,体重下降,甚至连正常的行动都无法完成,这也是当初遇见你却没有侦察到黑匣信号的原因,你已经不完整了,所以不知道自己是谁。”
“那我应该是谁?”
“尤尔哈部队侦查型人工智能,拥有这样的外表,不出所料应该是那个机种,至于你的名字,不知道代号的情况下我也不了解,暂时就叫你S好了。”
尤尔哈(YoRha)部队,黑匣,人工智能,S型,一个个熟悉的词汇,再加上眼前熟悉的机械少女。
“你的名字呢?”
“二号,A2。”
果然。
在自己深陷困境的时候,是自己喜欢的角色帮助自己,太好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怎么了?”
“太好了,第一个遇到的人是A2,真的是太好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高兴,但他的话语包含着情感,包含着人工智能所不能拥有的温暖,将手放在他的头上抚摸,也许这就是最好的回应方式。
“A2。”
“怎么了?S。”
“可以叫我白尘吗?”
“不可以抢夺别人的名字,这样,就杀死了两个人,名字的拥有者和,你自己。乖乖听话,S。”
“唉,好吧,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