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她擦擦恍惚的眼睛,洗干净眼里的垢迹。
她决定再动一次身,这次一定把白斯特尔救出来。
她收拾了东西,梳理好容貌,就再一次动身了,昨天没有看清楚,那锁到底是什么,好像是从……嗯?好像不是铐在手上的?她冲自己摇摇头。
不管了,先过去吧。
这时,白斯特尔正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模糊不清的意识叫喊着疼痛。
那一星暗暗的灯光始终点着,照着她虚弱无比的身体。
她身上大概有数百个细小的针孔,这是她抽血的时候留下的。
她现在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而活的,貌似什么时候还诉苦过自己想见见自己曾经的友人,现在,他们在哪里?
“白斯特尔?”
白斯特尔缓缓睁开眼,眼前是自己熟悉的面孔,视野渐渐清晰,直到她看清楚了,罗伯特。
她猛地一缩,害怕地把身体蜷缩地更紧。
“抱歉……但我不是来伤害你的!请相信我!”罗伯特微笑着伸出手,示意友好。
一般人早就因为破碎的信任而放弃了,她却没有,她把手搭了上去,好像可以相信别人的所有,包容整个世界的罪过。
她的手像死尸一样冰凉,而且苍白,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伤口。
罗伯特握住了她的手,仔细的看清,才知道,那根本不是锁,而是刺在她肉里的铁链,刺的多深,丝毫不知,只知道,她大概为此已经痛苦了很久。
白斯特尔的一只眼睛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一直在尽力地想要喘气,可是她做不到,坐不住一会儿,就晕下来,倒在罗伯特怀里。
她把铁链用魔法从她的血肉中扯出来,足足有三米长,整条铁链穿过了她的内脏与四肢,扯出来全都是淋淋鲜血,但血液很稀少了,她已经流不出血来了。
她是太累了,可在罗伯特怀里还无意识地抽噎颤抖着,看的出她被折磨的很深刻了。
罗伯特把她抱起来,一穿过墙壁,瞬移到地面,就飞奔着离开了。
她在奈伊儿家门口停下来,敲起她的门。
“谁啊?”
她打开了门,看了罗伯特一眼,然后看到她手里搂住的少女。
“屏蔽了气息了吗?”她警惕地问一句。
“嗯。”
“进来。”
她领罗伯特进来屋里。
“这东西你是偷出来的?”
她锁了门,关上窗户,拉起了窗帘,开了灯,坐下来,翘起二郎腿,冷峻地盯着已把白斯特尔放下在沙发上的罗伯特。
“嗯……”
“「BLACK」,你在听吧。”奈伊儿撇了白斯特尔一眼。
听奈伊儿一说,罗伯特惊奇地看向白斯特尔。
她咬咬牙,坐起来,眼里的红光闪烁地尽是对她们的不满。
“我要出去。”「BLACK」站起来,快步向门口走去。
“你现在出去只会被发现,通缉然后抓回去。”
“那在这里呢!”「BLACK」不愿意回头过来,让她们看见自己哭泣的模样。
“去冲掉身上的血吧,让她借你一套衣服换换,我的衣服可不合适你,至少这样会让你晚点被发现,也应了我对姐姐的允诺。”
“啧!”她痛苦地咂了一声嘴,安静地照办了。
罗伯特也赶快回家去给她拿来一套衣服,她对白斯特尔应该是很同情的,可奈伊儿却不是。
“这个,我在衣服口袋里放了20温塔,你需要可以用。”罗伯特把衣服放下在沐浴间里。
她冲过了这副身体,把衣服换了,把头发梳的整齐一点,就一声不吭地出去了。
“就这样让她出去了啊……”罗伯特有点遗憾,不过又有一点欣慰。
“小家伙,不要把她当做人来看待。”
“为什么这么说……”
“我和你说过的,那个自称是她父亲的男人,和法师签订了协议,内容是什么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是与看护她有关的,如果你要去救她,只会自讨苦吃。”奈伊儿抿了一口茶,动笔写字。
“法师啊……”罗伯特低下头,现在很迷茫,深蓝色瞳孔慢慢浑浊起来。
此刻「BLACK」已经走在与平常无异的格瑞特白宁街上,浸没在欢乐安详的气氛之中,血色的双眼在街道上胡乱扫荡,迷离或者凄惨,她低垂的眼皮饰衬微微皱起的眉头。
脚步停下,她在一间安静的咖啡厅前驻足,双眼都注视着里面的人。
“没错了……”
她推门进去,门口的铃铛发出一阵清脆的响。
“欢迎光临。”
柜台站着的,是一位黑发少年,温柔的容貌,正擦洗着咖啡杯——她正是冲着这个看起来很平凡的少年来的,为了自己主人的愿望。
她想起了出门前听到的话,摸了摸口袋,然后安稳地坐下在最靠近他的位置。
这个地方很小,但是气氛很好,浓郁的咖啡香里是温柔的味道。
“要喝点什么吗?”他看清楚了她,貌似有点怔住了,也许是惊叹她那副看起来并不普通的装扮,又或其他什么,但最后却温柔地朝「BLACK」莞尔一笑。
“嗯……我想想,要一杯黑咖啡吧,谢谢。”
“说起黑咖啡,最近经常有人点呢,”他点点头,然后将刚磨制的咖啡粉倒在一个漏斗似的器具里,娴熟地冲泡,咖啡便一滴滴打落在透明的壶中,“你的样子很面生呢?是外地人吗?”
“嗯……也许算是吧,我小时候住在这儿,后来离开了这里,而现在,又回来……”她安静地叹了一口气,仍然呼喊着自己的主人醒来。
「“主人?主人?你醒醒啊……我已经,带你回来了……”她其实在哭泣,搂住她冰凉的身体。」
白斯特尔的身体已经没有血色了,所以她出门是要用魔法掩饰的。
“回来啊……回乡的感觉怎么样?”
“很不错吧……应该是这样,虽然已经物是人非了。”
“你叫什么名字?”
他已经泡好了那杯热腾腾的咖啡,端到「BLACK」桌前,然后自然地坐在了「BLACK」的身旁。
“我?我叫白斯特尔。”
“白斯特尔啊,真是个好名字呢。”他深吸了一口气,面貌仍然是很安静温婉。
“你呢?”她其实是知道他的名字的,但是还是要用问候作为一个形式。
“我叫苏怡,我不是本地人,不过很小就开始住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