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话说转来,悠容妹子,你昨晚到底做啥美梦?”沈道恒打破沉寂,许是跟吴小姐插科打诨熟络了,也改唤吴小姐“悠容妹子”。
哪晓得不提还好,一提起,吴悠容的头垂的更低了,脸红透得像个熟苹果,只听她吞吐道:“人家。人家梦到魏大哥。”
旁人竟皆呆住,沈道恒张着嘴,下巴都似要掉了,柳月宁与那吴夫人也是满脸愕然,正主儿魏尘额头已隐冒汗珠。
觉察到众人异样,吴悠容猛地抬起头,又急又结巴道:“你们。你们莫想歪了,人家是说,梦到魏大哥化作松云仙长一般,将那些无常恶人都打的稀里哗啦。”说完一对大眼眨巴着朝魏尘那直觑。
众人这才缓下脸来,魏尘也忙伸出袖子擦干额头。“哦”沈道恒恍然长吁,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戏谑道:“再有话,便一气儿说完,你看把我魏兄弟吓的,汗都流一地了。”边说边提壶倒了杯茶水,递过去给魏尘,挤眉弄眼道:“来,魏兄弟,喝点茶水,补一补。”
魏吴二人脸红地该要冒热气儿了,魏尘手足无措,不知该不该接过茶杯。还好这时柳月宁开口解围,道:“沈大捕头,别瞎歪扯了,问你点正经的,你是如何知道我在封丘的?”
见玩不下去,沈道恒讪笑两声,将茶杯放到魏尘面前桌上,还不忘挤挤眼,敲敲桌子,后者捧过茶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嘿嘿,你到底见的世面少,江湖有句话:天老地老乞儿不老,神难鬼难丐帮不难。那宫廷秘辛,官家隐讳的事儿,有东厂跟锦衣卫琢磨,这民间琐碎,江湖恩仇的事儿,问丐帮准保没错,只需施它几个铜板便可”沈道恒端弄这茶杯,摇头晃脑道。
“哼,臭乞丐,几个铜板就把小娘卖了。”柳月宁心有不甘道。
吴悠容听了倒是稀奇,她也常叫丫鬟舍些馒头包子的给后巷的可怜乞丐,竟想不到都还有这般本事,问道:“乞丐还有帮会?问他们什么都晓得?沈大哥你莫不是又在讲笑?”
沈道恒刚要说话,魏尘插嘴道:“小姐有所不知,这丐帮历史悠久,隋唐时期便有了。所谓破衣烂杆四方走,天下乞儿是一家,这丐帮兄弟,遍布天下,也无常业,每日都是走街串巷,讨米要饭,看的听的自然多得多,又多是聚居,故而收集的信息便能互相汇总交换,报到各省府分舵,层层上至丐帮总舵。久而久之,便成了民间万事通,江湖百晓生了。”
他娓娓道来,吴悠容听的细致,一旁的沈道恒却是玩味的看着二人,待魏尘说完,戏谑道:“难得呀,魏兄弟头回这般话多,悠容妹子,他。你满意不?”
“呃,满意,满意”吴悠容顺嘴回道,毫无防备。见沈道恒捂嘴偷笑,一个激灵,心知入套,忙朝沈道恒啐了口,娇叱道:“沈大哥,你又使歪,没有啦,人家只是满意魏大哥的解释啦”说完,又是一阵脸红,不敢斜眼瞧魏尘,魏尘也是一般作态。
沈道恒可不消停,故作惊态,道:“哦?那你是对他的人不满意喽?”柳月宁在旁直翻白眼,心道这老油子,就会逗弄人。
吴悠容果又入套,忙双手直摇,急着说道:“不不不,我也很满意魏大哥呀!”
话刚说完,才知又上当,这下羞的直转头扎到娘亲怀里,嗔道:“娘,我不跟他们玩了。”吴夫人只抱着她微笑。
“哈哈哈。。”沈道恒得意大笑,魏尘挪身侧过去,也不敢看吴悠容。
柳月宁手中茶碗往桌上一扔,朝沈道恒斥道:“有完没完?老不正经的,就会耍嘴皮。”
沈道恒嘎然止了笑,也是一拍桌,呼眉瞪眼地喝道:“你说谁老不正经?我哪里老了?”
柳月宁腾地站起,一阵香风扑面,沈道恒闻得有些晃神,心里歪想“这小娘皮身上倒是真香,今儿坐近了才闻到”
柳月宁见他异态,正要还嘴喝道,魏尘却怕横生枝节,忙站过来,双手合十,连连劝道:“二位莫恼,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柳月宁这才气呼呼坐下,一双杏眼却还怒瞪着沈道恒,后者也是还以眼色,互不相让。
魏尘回到座位,心中叹道“真是一对冤家。”只这一会儿,桌上又冷了场。
“菜来喽,酱烧熟牛肉”正在这时,传来伙计报菜名的吆喝,众人一喜,瞧过去,见伙计端来食盘,闻着酱肉香味,顿时食指大动。
伙计端上菜来,又将盘上的两壶酒一并放下,躬身又退回后堂,接着上菜,不多时,桌上便堆满了各色好菜,吴悠容也早已离开娘亲怀里,两眼冒光的看着盘里的菜,举手正要下筷。
“且慢”魏尘伸手拦住,腰带里摸出跟银针来,往桌上每道菜都刺弄一番。吴悠容好奇道:“魏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呀?”
“哼,他是怕有人下毒,用银针验验而已。”柳月宁有些不屑,又道:“切,本姑娘在此,还用你班门弄斧的”
魏尘这会每道菜都试玩,银针没有变黑,应是无毒,这才坐下,只剩沈柳二人的酒里还未试,听了柳月宁的话,也是笑笑,道:“我自然是比不上柳姑娘,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姑娘的酒要不要也验验?”
这话听得柳月宁舒服,沈道恒在旁却是揶揄道:“差点忘了咱们柳女侠是五仙族来的,这般看不起,怎地不使出手段与我们瞧瞧?”
柳月宁自顾斟了杯酒,轻蔑道:“切,本姑娘从小长在毒物间,这菜里有没有毒,本姑娘闻都能闻出来。”
“哟,厉害,只是听着不像行话啊,那有些无色无味的毒,你啷个闻?”沈道恒话里有些嘲弄。
众目睽睽下,柳月宁想也没想,喝下刚斟的酒,闭眼砸吧嘴,一脸享受道:“嗯,酒不错。”
果然是艺高人胆大,魏沈二人心中还是钦佩,只是沈道恒面上还是不服,“切”扭过头去。
“无色无味?是你无知而已,这世上就没有完全无色无味的毒药,只是,你不是我,你分不出来,我分得出来而已,何况,真要置我等于似地,用的毒药,使毒手法,又岂是区区一根银针能防得了的?”柳月宁喝完酒,与众人释道,只是傲气的很。
“切”沈道恒嗤一声,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边说,一边把酒杯凑到嘴边,正要一饮而下。
“嘿嘿,你的酒,跟我的可不一样。”柳月宁冷冷道。
沈道恒听了,忙慌地放下酒杯,袖口使劲擦拭沾了点酒的嘴唇,还不放心,又往地上连呸不断,抓来茶杯,含了茶水,使劲漱口润唇。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你又确定茶里一定没毒?”柳月宁依然冷冷道。
“噗”沈道恒满嘴茶水喷出,魏尘眼疾身快,忙侧身躲过。现场一片狼狈。
又是一顿收拾,沈道恒满面怒容看过来,爆粗道:“臭娘们,你戏弄老子?”
柳月宁也不气,白眼一翻,撅嘴笑道:“我可没说什么,只是紧张你些,好心提醒你,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套用魏尘说的,丢给沈道恒,说完又是自斟自饮。
沈道恒气的火气直冒,可心里又发虚,斜眼看了看柳月宁身前的酒壶,心道:“你喝过的,应该没毒了吧”想完,趁柳月宁不备,迅疾出手,抢过她那壶老酒,又把自己的平推过去。桌上众人心中莫名的发笑。
柳月宁却依然不气不恼不发作,只将沈道恒换来的酒壶,又斟了杯,还是一饮而下,语气依旧冷淡地道:“你又知道,我喝过没事,你就能喝?”
沈道恒这下傻了,眼珠乱转,无助的看着众人,虽心知可能被柳月宁耍弄,却又不敢冒险,丧气道:“他奶奶的,老子不喝了还不行?”
说完,也不顾魏尘劝叨,耷拉着头生闷气。柳月宁嘴角弯起一抹胜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