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萦最近过得轻松了一些,因为纪云海连续一周都不知所踪。
赵经年知道他在干什么,收到第三次垃圾文件后,赵经年把他约到西岭雪狠骂了一通,说要拧下他的脑袋送给国足去踢球,看谁敢拦着我们冲出亚洲。
纪云海当然不同意,请他喝“芝华士”赔了罪,便找孟君凤商量西岭雪点歌系统更新的事情。纪云海对高新科技软件和设备相当感兴趣,亲自跑到苏州去谈生意了。
终于和秦寒结婚了,林倩原以为哥哥会送她一份大礼,可是林烨根本拿不出钱来。林家许多老客户被金瑞抢走了,生意日渐败落。查完哥哥最近的烂帐,父母一气之下,双双病倒了。
公婆出钱让两个人去度蜜月,林倩却坚持要把钱省下来作为维持小荷经营的资金。
秦寒体会不到新婚的甜蜜,无论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他都对林倩有些敷衍。
听说瀚海内部因为小荷已经起了争端,林倩更加急于找到其他出路,摆脱纪云海的掌控。
房地产大亨徐同庆早已有意涉足广告业,林倩在金贵酒店订了晚宴请他光临。
秦寒不想去,窝在新居里面设计他的壁画。
林倩知道他讨厌商业酒会,也不强求,请了几个副陪,只身前往。
老色狼因为“青玉小区”事情头疼了半个月,该赔的赔,该改的改,罚款也如数上交了。
《汾北晚报》的主编被撤,虽然消了他心头的火,却仍有些不满意。
宴会上,他带着一个女助理去帮自己喝酒,女助理是东北人,特别能喝。
林倩对广告业的见解,老色狼略微听懂了几句,却因为色心如炽,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少妇。脸蛋姣美,身材没的说,黑色裙装衬托出肌肤白嫩…几个副陪甚至他的为人,看到他眼神有些不对头都找借口闪了。
林倩还以为徐同庆是对广告业有兴趣,就一直陪他聊,直到徐同庆酒喝多了,抓着她的手夸她漂亮。
林倩还有几分清醒,拿回了自己的手。
徐同庆便对助理使眼色,女助理又把她灌了一通。
十点多时,包房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徐同庆更加肆无忌惮,动手动脚。
“徐老总,您自重。”林倩推开他说。
“女人嘛,有什么想不开的?你看看孟君凤,西岭雪的老总,她要不是贴上纪云海那只野狼,哪有今天的无限风光?你还真要在秦寒这棵树上吊死?”徐同庆胡言乱语着。
“秦寒,他是我丈夫…徐老总,你不能这样说。”林倩努力使自己清醒。
“他是你丈夫怎么了?”徐同庆有些不高兴了。
“我是真的喜欢他,不怕您笑话,这个世上我也只看得上他一个。”林倩说起了酒话。
“少在我面前装忠贞烈女。”徐同庆在心里暗骂道。
今天既然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徐同庆觉得却之不恭。
女助理主动躲出了包房,徐同庆就开始动手,林倩想反抗,却被他死死地按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老色狼付了当天的餐费,却忘记应该多花一块钱。
秦寒躺在客厅的布艺沙发上等林倩,不知不觉睡着了。
林倩擦干泪水,开门进来。打开灯,看到秦寒躺在沙发上熟睡。
她换了拖鞋走过去,推了推秦寒。
秦寒惊醒,睁开眼看到林倩,声音中带着些许睡意:“回来了?”
林倩扑到他身上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着:“保护我好吗?保护我…我好辛苦…秦寒,你是,是我的丈夫…为什么…”
“对不起,小倩,你一定受委屈了,我会保护你…”秦寒愧疚地紧紧抱着痛哭的林倩,作为丈夫,你怎么能够让妻子在外面受委屈呢?秦寒啊秦寒,认清眼下的现实,你已经是林倩一生的依靠。她为你辛苦打拼,为小荷心力交瘁…你怎么能够再因为梦萦冷落她呢?
他捧起林倩满是泪痕的脸,轻轻吻着,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林倩是你的妻子,是爱你,愿意与你相守一生的人。
六月中旬,杨敬康回到了汾北。
总经理办公室里就出现了两个秘书,一男一女。
陈莲不再向纪云海要人,只是对杨敬康发脾气。
杨敬康只好自作主张让梦萦去十五楼帮忙,当然这些都瞒着纪云海。
相安无事才四五天,纪云海也从苏州回来了。
杨敬康升职为副总,却没有多少权力,毕竟业务由王金辰负责,设计由陈莲负责,杨敬康也只是接手了食品厂在汾北的销售业务。
杨敬康一直认为被信任是一种幸福,所以从不吝啬对梦萦的帮助,而且他也需要其他善良人的精神支持,他有一个秘密,鲜为人知…
纪云海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在淘宝网拼命买书。
梦萦的两只脚全部磨出了血泡,可是她都忍着,因为稍有懈怠他就用撤资威胁。
晚上洗脚,豆豆看到梦萦满是血泡的双脚,忍不住骂:“真是禽兽,变态!梦萦你辞职吧,别再受他折磨了。”
“不行,他会撤资的。”
“秦寒,他那边情况怎样了?”
“还是不行。”梦萦一直瞒着豆豆秦寒已经结婚的事情,由于她也对这些事情不大关心,也没有露馅。梦萦了解豆豆,如果她知道了,首先是要把秦寒痛骂一顿,然后自己也会被批评,她最见不得女孩子太过痴情,被爱情束缚。
这个,从她看电视时的评论就知道,每当看到男女主人公私奔害了朋友时,她能骂上半个钟头:“…自私的东西,爱情值几个钱?一条命赔上了,一群傻瓜,没脑子…”
不管她有没有理,总是振振有词,大言不惭。
一天早上起来,天色阴沉,上班路上下起了雨。
梦萦清扫整理了书籍越来越多的办公室,等着新一轮磨难的到来。
十点半,纪云海仍旧没有来,梦萦暗自庆幸着,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您好。”
“不用客气了,亓小姐。”纪云海懒洋洋的声音在耳际响起。
“纪总。”
“把我那几本关于战略化经营的书送到家里来。”
“好的,您家在…”
“在公司附近坐9路车,再转137路,南山别墅城下车。”纪云海故意引导她去坐公交车。
梦萦很老实地记下了,在书堆里找了半天才把纪云海要的那本翻出来,然后就急匆匆地去送书了。
梦萦拎着淡紫色的雨伞,抱着书坐上9路车,向司机打听清楚转137路的下车站,道了谢坐下休息。
雨声是回忆的使者,空气潮湿,心情也跟着压抑,现在秦寒正在忙些什么呢?他过得开心吗?他是否也能在这个时候想起梦萦?
南山别墅城建在南郊的山上,梦萦从137路车上下来,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条介于两脉青山之间的空旷马路上,一分钟内驶过这里的车不超过十辆。
马路周围没有明显的建筑物,梦萦四周张望了一会儿,只好跟纪云海联系。幸好当初听了杨敬康的话,她把纪云海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存在了手机里。
纪云海正在厨房里悠闲地做他的煎鸡蛋,听到客厅电话铃响,猜到是梦萦打来的,故意不去接。
乌云滚滚,天色更加阴沉,两侧山影都有些模糊了。
梦萦左臂抱着书,左手举着伞,右手拿着手机举在耳际焦急地等待着。
随风乱撞的大雨滴狠狠地砸在那把孤零零的伞上,砸在梦萦瘦弱的脊背上。
柏油路上溅起的污水打湿了梦萦的鞋,脚底火辣辣地疼,冷风乱吹,她的手已经冰凉。
第二通电话铃声响到尾声,纪云海才拿起了电话。
“纪总,我到南山别墅城了,现在应该往哪里走?”
“从站牌向前五十米,有一条上山的公路,你慢慢走吧,我的房子很特别,围墙还在,大铁门拆了。”
那条路,梦萦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别墅群由小变大,一幢幢带小院的楼房耸立在眼前了。
梦萦后悔没有带手提包,怀中的书略微有些湿了,不知道纪云海会不会找茬。
梦萦在纪云海装修豪华的别墅楼门口收了伞,按门铃。
纪云海正享用着的早餐:煎鸡蛋、红枣米汤还有一杯热牛奶。
梦萦耐心地等待着,她已经意识到纪云海会故意让她多等一会儿。
门开了,看到梦萦一身湿衣服,瑟瑟发抖地抱着书还对他勉强微笑着,纪云海眼中的嘲弄立刻就消失了。
“纪总,是这本书吧?”梦萦低眉顺眼地轻声问。
纪云海接过书,皱着眉说:“进来吧。”
梦萦看看自己脚下的湿鞋印,低着头回答:“我就不进去了吧,鞋是湿的。”
纪云海扫了一眼门旁边的女式拖鞋,伸手将梦萦拉了进去。
“纪总…”
“没事,进来吧。”
梦萦拿着滴水的雨伞,不敢多走一步。
纤尘不染,窗明几亮的大客厅,沙发、桌几、地板看起来全都价格不菲。
纪云海看她低着头不敢移动,皱着眉头说:“跟我过来,有事情和你谈。”
梦萦只好跟着他去了小餐厅,纪云海坐下吃饭,她就站在一旁。
“对工作有什么不满意吗?”纪云海端起了那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没、没有。”梦萦咬咬牙回答说。
“哦,不过我听说秦寒那边一直亏损。”纪云海试探着她。
梦萦看到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立刻紧张起来,难道他要撤资了?
“纪总,您不要撤资,我会努力工作的,我…”梦萦紧张得说不明白了。
“小荷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纪云海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纪总,小荷的情况一定可以改变的,秦寒学长和林倩学姐很努力的。”梦萦的眼角闪着泪光。
纪云海喝了一口热牛奶,心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人,别人都结婚了,你还受这委屈干什么。
“纪总,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好,以后一定改,可是小荷…”
“别说了,我不会撤资的。”纪云海不愿意听她愚蠢的游说。
“谢谢您。”梦萦低着头轻声说。
“没事了,你回去吧。”纪云海冷冷地说。
梦萦一脸顺从,点点头,有些难为情地看着自己踩出来的湿鞋印匆匆离开了。
纪云海有些生气,杯中的牛奶没了滋味。他回头看了看那串湿脚印,想笑又笑不出来,捏捏下巴却发现这次就算捏烂下巴也不能解决问题了。
梦萦回到景山大厦,浑身都湿透了。
在十三楼的餐厅里独自吃饭时,杨敬康坐到了她身边。
“敬康哥。”她还是一脸微笑。
“梦萦,你这是怎么了?”杨敬康放下筷子问。
“我…我去给纪总送书了。”梦萦有些委屈地回答。
“送书?哦,忘记告诉你了,纪总有个习惯,下雨天不来公司。不过,你怎么淋成这样子?”
“我下了车又走了半个小时的山路,所以…啊嚏!”梦萦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杨敬康看着脸蛋通红,嘴唇发紫的梦萦,无奈地问:“你为什么不打车?”
“我…可以吗?”
“当然了,这是工作花费,你,你完全可以找财务报销,几乎全公司的人都知道纪总下雨天不来公司,只要有发票,财务部连问都不会问的。”杨敬康尽量耐心地解释说。
“好吧,谢谢你,敬康哥,哦,我应该叫你杨副总的。”梦萦很不好意思。
“什么杨副总,还是叫我敬康哥。以后有什么事对我说,我能帮的一定帮忙。”杨敬康的诚挚不容置疑。
第二天,汾北依旧阴雨绵绵。梦萦想起了家里的花草,它们是不是正在阳光下怒放呢?父母身体怎样了?她是独生女,却不能在膝前尽孝…
上午十点,陈莲急匆匆地拿着一份合同来到了办公室,交给梦萦嘱咐说:“把这个给纪总,我做不了主。”
梦萦收回思绪,接过合同就下楼打车去了南郊。
出租车司机很健谈,聊了很多关于大学生的事情。
“我女儿在山东的省会上学,大一,选上了全运会的志愿者,虽然不敢跟奥运会志愿者比,也是一种经历。”聊到最后他自豪地说。
“那挺好啊,这次全运会是第十一届吧?”梦萦随口说着翻了翻合同书。
西岭雪KTV的装修设计费为什么要先由瀚海垫付呢?她不太明白。
“是这条上山的路?”
“对。”
原来上次辛苦走了半小时的山路坐车只需要五分钟…梦萦看了看饱受折磨的双脚,叹了口气。
“三十五块钱,小姑娘,我留一个手机号给你吧,如果你想叫车可以联系我。”司机看她面善,热情地说。
“好啊,谢谢。”梦萦付了钱,记下他的手机号,笑着走进了那座有围墙没大门的别墅院内。
按了一会儿门铃,开门的是一个披着白色丝绸睡衣的漂亮女人。
两个人都有些惊讶,梦萦以为自己进错了院落,四处看看确认了一番:车库在一旁没错,爬山虎也覆满了半面墙…
孟君凤对她印象不深,主动问:“你是找纪总吗?”
“是的,我是找纪总,送这份合同。”梦萦说着递去了合同。
孟君凤看到合同就笑了,把合同还给她,解释说:“他出门了,而且这份合同不算很重要,你回去吧,我会告诉他的。”
梦萦点点头,拿着合同走了,想到那位师傅还没有走远,梦萦给他打了电话。
纪云海正在办公室等他的秘书,有些急燥,有些担心。
梦萦将发票塞进西裤口袋,忍着脚痛,踱进了景山大厦的一楼。
在电梯里她还在想要不要给打纪云海的手机问问,别墅里那个女人说合同并不很重要,到底可信吗?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用再浪费脑力多猜了,现在纪云海心情如何自己也不清楚,还是不要惹他算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梦萦脸上的微笑就僵住了,纪云海怎么在这里?
“你去哪里了?”纪云海冷冷地问。
梦萦知道所有的错都必须安在自己身上,低下头道歉说:“对不起,纪总。我没有请示您就去南山别墅送合同了,对不起。”
“还真去那里了…”纪云海轻声自语。
“我不知道您来公司了…”
“出去!”纪云海突然发怒了。
梦萦不敢看他凛利的眼神,放下合同,急忙躲出了办公室,才刚出了门,委屈的泪水就滑下了脸颊。
还好,直到擦干了泪,周围同事们也没有注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