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磊、沈亮、赵明三人年纪相仿,看起来都在三十岁左右。其中沈亮长的比较特别,因为他的头很大,但身体却比较瘦削,显得有些比例失衡。所以大家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沈大头”。头大的人一向是比较聪明的,沈大头也不例外,他是这三人中脑袋最好使的一个,风哲平时也都会经常跟他讨论案件,听取他的分析;吴小磊在三个人中最活跃,人长的也挺精神,话比较多,很快就跟雨歌开始称兄道弟了;另外一个赵明人称“照明灯”,说白了就是搞后勤的,长相有女孩子的那种秀气,也比较容易害羞,有点娘娘腔的感觉,平常办案子的时候都是他打下手拿工具、整理证物之类的东西,所以才被叫做“照明灯”,意寓着他是给人照明的帮手。
本来要案侦查处只有吴小磊、沈亮、赵明和风哲四个人,气氛平常蛮冷清的。原因是风哲性格比较闷,话不多,本来三人比较惧怕风哲,但现在多了雨歌,气氛一下子活跃了很多,彷佛要把压抑很久的话全说出来似的。今天风哲的态度也是出奇的温和,所以三人都在猜测这个宋雨歌和宋风哲的关系。同样姓宋,眉宇之间还有几分相似,再瞧瞧探长一反常态的温和,他们都在疑惑这两个人会不会是兄妹。不过倒是从没听说过探长有个妹妹,但即便不是妹妹,也应该是亲属关系了。所以把宋雨歌拉拢过来,跟她搞好关系了,以后他们就不用担心探长的冷脸了,好日子来咯。所以一整天他们都在帮雨歌忙前忙后,从收拾东西到讲解工作,热情的不得了。
短短一天下来,在三人的帮助下,雨歌已经基本摸清了“要案侦查处”的工作性质、工作内容、工作方式等。要案侦查处其实就相当于英国的重案组之类的,就是专门负责处理侦破重大案件的部门。在这里工作的人都是属于便衣类,跟一个独立的侦探事务所类似。它独立于其他部门,受厅长直接管理,可以说身份非常特别。
雨歌一口气读完了风哲给她的最近一个月的案件卷宗,并将这些卷宗分类整理了出来,分为已侦破案件、未侦破案件、处理中的案件。其中未侦破案件是最令雨歌感兴趣的,这类案件通常都是证据太少无从入手的悬案,久了基本上就成为无头公案。但是越是悬案,它的案情就越吸引雨歌,让她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回想起福尔摩斯里的案件,那更是悬之又悬的,破这种案子才有挑战性。雨歌本来就是一个好奇心很强,酷爱挑战难题的人。以前读书的时候,舒婷对雨歌的评价是:此女是一个怪胎异类,想法天马行空、稀奇古怪的,你永远猜不透她下一秒会做什么,因为她从不按常理出牌。
在看案件卷宗的时候,有件案子让雨歌特别留意了一下。案件是一名婆婆报的人口失踪案,报案人再报案时称自己的女儿林莉莉已失踪三天,当时她的女儿在“大上海”歌舞厅做服务生,刚做了半个月,有一天就突然失踪,三天没回家,工作的地方也找不到人。前头的巡捕房查了半个月都没找到失踪的林莉莉,所以刚刚做为悬案转交给“要案侦查处“处理。雨歌今天整理卷宗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大上海”三个字,一感兴趣就仔细的看了这个案子的描述和记录。接着陆续又看到了两个刚转过来的人口失踪案,这三个案子看似没有关联,但雨歌却看出了它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大上海”。这几件人口失踪案中的失踪人口最后出现的地方都是在“大上海”附近,几个案子都与“大上海”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这倒挑起了雨歌浓厚的兴趣,心想:怎么刚一回来自己的生活就跟“大上海”扯上关系了,先是昨晚的宴会,又是现在的这三个案件,真是缘分不浅啊。第一件案子是它了么,可要认真办好了。
晚上下班回家后,连吃晚饭的时候,雨歌都在想着这个案子。于是悄悄跟风哲自告奋勇说是要去负责这个案子。风哲不放心,但又知道拗不过妹妹的倔脾气,只好答应。不过跟雨歌订立的约法三章:一、不得擅自行动;二、不得单独行动;三、遇到任何情况要及时报告给他。雨歌都很爽快的答应了。但她暗想:如果真照这样做岂不是完全没自由了,办案子还有什么自由和乐趣啊。不过答应是一定要答应的,不答应连办案的机会都没了。至于怎么做就由她自己了,到时候哥哥也管不到她。
第二天上班,风哲交代侦查处的其他三个人,现在雨歌和沈大头一组负责这几起人口失踪案。于是上午雨歌就和沈大头结伴出去办案,他们走访了三名失踪人口的家庭,向他们的家人详细询问并记录下失踪人的职业、失踪前的去向、失踪的时间等等,凡是跟案件有关的情况都做了仔细的了解。雨歌算是煞有介事的做了一回侦探,心里可是卯足了劲,人生第一个案子啊,一定要破的漂亮,不能让父亲和哥哥看扁了。因为她早知道父亲根本不相信她有做侦探的实力。但是她想自己在英国的那些部侦探小说可不是白看的,关键时候还要拿出能力来,“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才知道。不过雨歌也深知,毕竟小说不同于现实,小说中虚构的成份居多,所以她拿出十二分的专注,争取完全的了解案件的详情,做到不错过任何细节。
一转眼到了下午五点,他们用了整整的一天时间走访完报案的三户人家。雨歌心想,报案的只有三家,但实际上可能还有更多,如果不及时破案可能会有更多的女性会失踪。今天看到那三家人悲痛和担心的样子,雨歌心里一直很难受,她们也是有家庭的人,有牵挂着她们、关心她们的家人。所以雨歌在心里暗暗下着决定,一定要尽快破了这个案子,将失踪的女性亲手带回到她们家人的身边。
到了晚上,雨歌还是和沈大头一起,他们来到“大上海”附近转悠,现在也只能从这里入手了。因为经过对案情的了解,发现三个失踪人的共同点都是:三人都是女性;每天上下班都会经过“大上海”歌舞厅。一个人在“大上海”做服务生,她二十三岁;一个在“大上海”隔壁的西餐厅做收银员,今年三十一岁;另一个是沿江路这条街的清洁员之一,她四十六岁。让雨歌感到头痛的是,这三人除了和大上海有这么一层千丝万缕的关系外,好像没有什么联系了。因为她们的年龄上、职业、容貌、气质等都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所以依据眼前掌握的情况,也只能从“大上海”这里开始入手。
他们从下午五点吃过晚饭后,就一直蹲守在“大上海”门口了。夜晚的大“上海”灯火辉煌,门外都是人头攒动,走进去的各个西装革履、衣着华丽。这个歌舞厅就是整个上海滩的贵人们夜生活的开始啊。眼前的门外真是热闹非凡,因为这里是上海滩夜景最漂亮的一处,不止有“大上海”的光彩与华丽,这里的路灯还将整条沿江路照的非常有情调。一眼望去,一对对情侣在江边的护栏处你侬我侬的,相当的浪漫。周围聚集了不少小贩,他们兜售着鲜花、饰品、小吃等。远处还有拿着画板写生的少年画家,似乎在记录着这良辰美景。这是一个怎样美好的夜晚啊,人人都在欢歌笑语,追求自己的快乐。但是,在这样一个繁华的背后,天天都在发生着令人发指的犯罪。为什么要犯罪呢?是眼前的精彩还不够么。每一分每一秒总有人不满足着,他们用极端的手法去强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就是人本性的贪婪与恶吗?
雨歌看着这一切,心里丝毫也轻松不起来。那三件案子久久的压在心头,每每忆起失踪女性家人的那种悲痛忧虑的神情,雨歌的心情就很压抑。这要是放成以前的雨歌,看到这样风景迷人夜晚,肯定会是既满足又享受的。但此刻,她的心里想的,只是这个案子。
他们站在“大上海”门口已经整整三个小时过去了,雨歌拂袖看看手表,指针正指向八点一刻。一晚上,只能看到这里的繁华,却看不出任何异常的情况。眼前的这一切的繁华,似乎都在诉说着上海滩的精彩,上海滩的欣欣向荣。
沈大头其实已经等的有些烦躁,要不是有雨歌这个美女陪着,让他在这个地方等上三个多小时,不如杀了他算了。今天还跑了那么多地方,累到脚都磨破了,可看到雨歌还跟没事一样,精力充沛。他想,实在是恐怖,她这拼命的劲头,跟他们探长宋风哲有得一拼。不过这么一看,这两人思考时候的样子还真是相似。莫非二人真的是兄妹?如果是真的,他也是一百个相信。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这两个人办起案子来都是玩命的啊,铁人。本来以为跟美女出来会很轻松,谁知道比起探长来,这位美女更强悍。刚刚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跟她分析案情,她分析的条条在理、思维清楚、逻辑严谨。这哪里像是新手啊,比他办起案子还老道。真有两把刷子,看来自己也得努力一把、认真一回,不能给女孩子比下去了。所以此刻,尽管沈大头觉得已经累到双腿发软,腿肚子开始抽筋,却还是得忍着。他硬着头皮跟雨歌站在江边继续扮情侣,观察路上的情况。心说,这么强的美女自己怕是无福消受了,要配得起眼前的这位强悍的美女,必定也至少要探长那个实力阶层的了。
雨歌注意到:身旁的沈大头已经开始面露疲态,却还是忍着在死撑。突然心里一阵过意不去,自己是有十几年功夫底子的人,身体状态强于一般人很多,而沈大头只是个没有习武的常人。都下班这么久了,还硬拉着他在这里蹲守,这一守还是三个多小时。白天他们跑了一整天去了解案情,基本也没休息过。现在他肯定累的受不了,是时候该让他回去了。养好精神明天上午再出来,要到三个失踪女性的工作地点了解一下她们工作的环境和交际圈。
于是雨歌轻轻拍了一下沈大头的肩头,冲着他微微一笑,说,“大头哥,等了这么久都没什么发现,我们还是回去吧!今天是我第一天办案,比较兴奋,害的你陪着我折腾了这么久,不好意思啊。我们现在都回去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明天还要查案子呢,呵呵。”
沈大头一听雨歌说要回去了,刚才还很蔫的神情突然像变脸一样来了精神,抬起头冲雨歌笑着说:“雨歌啊,其实这都是正常的,我第一次办案子的时候也是这样,干劲十足,想尽全力一下子把案子给破了。不过查案子真的急不来的。呵呵,今晚都早点休息啊,明天大家再接再厉。”说完轻松的拍了一下雨歌的胳膊。这沈大头本来身材就小,跟挺拔的雨歌比起来矮了半头,所以只能自然的去拍雨歌的胳膊。
说罢,二人离开原地往警察厅的方向走去。雨歌的单车还停放在警察厅门口呢。沈大头送雨歌到门口后,本想说要绅士的送雨歌回家的,却被雨歌婉拒了。一是雨歌自己不想让沈大头知道她和风哲的兄妹关系;二是沈大头那一脸疲惫的样子都快睡着了;三是雨歌自己有单车十分钟就能回到家;四是以雨歌的身手就算再晚回去都没事。于是二人在警察厅门口分手,沈大头搭上一辆黄包车回家去了。雨歌也踩上单车往家的方向骑着。
迎着夜风,一个女孩悠悠的踩着一辆女式单车,身形潇洒。不经意间,也成了夜晚黄浦江边的一道风景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