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贤五领着休言白到了莫家庄以后,便把他交给一个下人去款待了。
那下人是庄子里的总管,六十岁上下的年纪,弓背屈膝,面色蜡黄,庄子里的人都称他为莫大总管,具体姓名,倒是谁也不清楚。莫贤五引着休言白交给莫大总管之后,自己便陪着莫问七走到了一间特别宽敞的屋子。
那一间屋子内的摆设份外古朴别致,一进门便可见一张紫檀木而制的八仙桌,桌子上摆有五彩斑斓的紫金香炉,香炉一旁是一把紫色茶壶,围着茶壶还有几只直口饼底的青釉小杯,桌子旁有四把椅子,桌子后面的那面墙上悬着一幅山水画,至于另外两面墙壁上相对各悬着一把宝剑。
莫贤五和莫问七来到屋子前,探出头望了屋子里一眼,却是不见人影。两人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来。性子略微急躁的莫贤五这时便低声喊道:“爷爷在吗?小七来了。”
接着只听“哦”一声,从里屋内走出一个身形高大的老者。老者身穿玄色袍子,七十岁左右的年纪,脸上虽没有多少皱纹,但是一脸风霜如故应该似经历过大风大浪之辈。老者缓步来到桌子旁,坐在了一张椅子上,看了屋子前莫贤五、莫问七两人一眼,沉声而道:“贤五退下吧,小七你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莫贤五应了一声“是”,侧过头,暼了莫问七一眼,嘴唇微微一动,心说:“小七啊,看来五哥是帮不了你了,你还是自求多福吧。”轻轻叹了一口气,朝着老者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莫贤五便转身退了下去。
莫问七见莫贤五退了下去,心中又不免多了几分忧虑,战战兢兢的走进屋中,来到老者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这才低声说道:“爷爷,小七实在太放肆了,惹得爷爷都发火了,请爷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那老者“恩”了一声,沉声而道:“你坐吧。”莫问七应了一声,却是不敢坐下来。老者见莫问七并不坐下,冷冷哼了一声,说道:“怎么,年纪大了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不放在眼里了吗?”莫问七禁不住向后轻轻退了一步,额头上不觉有细密的汗珠渗出。这时他心中惊惧万分,深恐那老者再发起火来,嘴里连连应道:“小七,小七错了,请爷爷误要怪罪。”
那老者便是莫家庄庄主莫不明了,也是这庄子中辈分最高的一个,平日里习惯摆出一副不怒自威的脸色,莫问七等这些子孙自是不敢亲近,见到老头也自是老鼠见了猫一般害怕。
莫不明见莫问七这副模样,心中微感满意,沉声而道:“爷爷替你做的主,你有何不满意,怎么这几天都是躲得远远的?”莫问七连忙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响头,抬起头这才说道:“爷爷误会了,小七对爷爷做的主很是满意,只是这几天……这几天……恩。”
莫不明冷冷一笑,寒声说道:“你这孩子连撒谎都不会,怎么要骗起我来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虽还未及弱冠,倒是也该娶上一房媳妇了。这田家虽不似我们乃是江湖上的八大世家,不过也是当地名门,和我们配到也不算高攀。田家这女孩我也见过,和你蛮般配的,你心中有何不乐意也大可说出来。千万不要向你那不成器的哥哥结婚前夜便一走了之了。”
莫问七连声应了几个“是”心中虽老大不乐意,却也不敢说出来,又磕了几个响头之后,低声而道:“爷爷,若没有事,我可先走一步了。”莫不明点了点头,眼睛一闭,嘴唇微微一动:“今天若没什么事,早点睡吧。明天当新郎官可千万别给人灌醉了。”
莫问七一连应了几个“是”,又磕了几个响头之后,这才转身出了那间屋子。只是出了那间屋子,莫问七却是有点茫然,到底自己该去哪里呢?微微长叹了一声后莫问七心中更是愁闷不堪,想起自己明天便要做新郎官了,莫问七便觉全身无力眼前一片昏黑。田家的名声他虽听过,但是那未过门的妻子自己还没见过面。却也不知那女子是不是歪鼻子斜嘴巴的货色?莫问七料想自己的爷爷也不会放一个歪鼻子斜嘴巴的女子进门,不过他心下郁郁,对那女子的容貌也不敢有多少期望。
这时忽听有人说道:“怎么明天要当新郎官了还是这副倒霉的脸色,莫不是新娘子长得一点都对不起自己?”莫问七寻声望去,见说话之人正是方才自己和莫贤五带进来的休言白。
休言白本是莫贤五交给莫大管家招待的,不过庄内事情多,莫大管家却是没有功夫应酬休言白。只是略微询问了几句休言白,待发觉他休言白并不是侠客岛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微微客气了几句,吩咐休言白不要乱走,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休言白自然不是那么听话的主,再加上他腹中饥饿,原想去寻厨房弄点东西填饱肚子,只是这庄子太大,他一通乱走,却正是迷了路。此刻见到莫问七虽不是很熟悉,不过好歹也有一面之交,心中微感欢喜,便走了过去。
莫问七见休言白走了过来,冷哼一声,没好气说道:“就算长得对不起自己,也少不了你的酒水。”休言白笑了笑,问道:“新郎官你可知道厨房在哪里?”莫问七心中郁郁,听休言白问起这事,暗想:“那小子多半是要偷食去了。”当下冷冷说道:“你问我厨房做什么?难道是让你去厨房逮偷食的野猫去?”
休言白听出莫问七话里的意思,不过他本是混迹市井间的混混一个,对偷食这种小事完全不放在心上,呵呵一笑说道:“要是厨房里野猫多的话,我倒也乐意去逮几只。要是没有的话,倒也不妨放几只进去。”莫问七冷哼了一声,看了休言白一眼,心说“这小子胆子倒是不小。”只是他心中郁郁,也懒得理睬休言白,随手往西边一指,说道:“你去那里看看吧。”
休言白应了两声“是”,见莫问七懒得搭理自己,心想他说的话多半是骗自己的,不过又不敢肯定他说的话又是真是假,当下徐步向西而去,也只当是碰碰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