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笑道。“是啊!那时候她已经改名叫昆明了,我就是那儿一所体育学校的老师,我们学校在怒江大峡谷里边发现了一颗好苗子,游泳很厉害的一个孩子,我去接他,没想到路上遇上山体滑坡,反正没什么痛苦我就看见你啦!跟眼前一黑似的,还好还没接到那孩子,不然他也要遭殃。”
一头雾水就是兰若现在的状态,看他挠着脑袋,糖果就知道他没明白。
但那些事情,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又怎么跟人说清楚?
不过原本不信佛的她,从此相信了大半,自己要不是来到南诏,恐怕真的就成了孤魂野鬼,而兰若和伽蓝也早死于非命了!
也许是真的,佛陀为了保佑这对孪生子,才让她来到千年前的南诏,这个在未来只有碑文和侧面记载的佛国,千年后早就已经被历史湮灭了……
若非她这么顽强的人,小荷的尸体要给别个也绝对爬不起来诈尸,流掉的血早超过人体生命维持所需的了,就是她也用了个把来月才站起来,往事不堪回首啊!
糖果感伤的时候,兰若放弃了理解,又问她。“那你怎么会在那,我们要经过的路上,我记得那天很早,田地里都还没有人。”
“你要知道就告诉我,”糖果倒过来问他。“我怎么知道一个傻子的想法,或许你知道?”
兰若望着她灿烂一片的笑脸无言,这不是拐着弯说他傻吗?
“不想知道我跟郑大人说了什么?”糖果诱导他提问。
兰若顺着她的话问。“说了什么?”
“哈!我就知道你想打听!小八卦!”
“……”
兰若呆滞了,糖果好心地说。“我认他做干爹,以后就是他干女儿了。”
“啊?”这是要干什么?“他同意了?”
糖果点头。“当然了,我有给他好处的!”
她能有什么好处给郑老大人啊?兰若茫然……
糖果忽然不笑了,平静地说。“等你回崇圣寺,我就去大理,住干爹那,离你近点。”
兰若愕然看着面前的女孩,眼睛酸涩得让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哭出来,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因为她穿了一身白裙子,还是阳光太过明亮?
郑老大人喜滋滋地,比捡着元宝还高兴!可巧碰见没事乱晃悠的左将大人,于是逮住就问。“河上有一座独木桥,一个人要过河,刚刚上桥,看见对面来了只老虎,你说说他怎么过去?”
左将大人满头问号,可还得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一箭射死再过去!”
“不对不对!”
“杀过去!”做着手刀向下一切,颇有威势!
可惜郑老大人还是摇头,神情间还饱含了“你怎么那么笨”的意思。
左将大人热血上涌!
“冲过去!”
摇头。
“……丢肉喂饱再过去?”
思想进步了,可惜得到的还是摇头。
“换一个桥走?”
郑老大人不摇头了,左将大人刚刚高兴,郑老大人比他还高兴地大笑起来。
“你啊!你啊!真是笨到家了,普通人见了老虎能有你那么勇猛?当然是昏过去了!哈哈哈哈哈……”
一路长笑着,郑老大人寻觅下一个笨蛋去了。
左将大人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明白过来,那个人没有过桥,他“昏过去”了。
糖果给郑老大人的好处就是。把她知道的所有脑筋急转弯都告诉他!
于是在后面几天里,南诏王发现,自己可敬的夫子心血地,把他连同满朝文武都玩了一遍,就这样,夫子的瘾还没过足,领着人在朝堂上轮番上阵,把一个个看似简单的问题丢给唐使,然后心满意足地,集体鄙视唐使。
负责南诏结盟事宜的大唐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在当月收到了唐使的加急信函,唐使向他求助。
什么蛋中看不中吃?
什么东西只要一说话就被打破?
什么地方死的人最多?
一只毛毛虫,过一条没桥的河,它怎么过去?
读完《三字经》需要多长时间?
韦皋大人回给唐使的信上只有四个字。“已呈御览”。
他没有乱说,唐德宗极为看重与南诏的结盟,确实曾经要求韦皋大人把所有细节呈报,所以南诏人这些奇怪的问题也送到了德宗面前,让大唐天子与众爱卿伤透了脑筋,无论他们想出什么答案,都已经被出使南诏使团的人说过,也都被南诏人一一否决了。
泱泱大国,却在绞尽脑汁之后仅能答出臣属小国一堆问题中的一两个,颜面何存!
于是大唐动用各路明探暗探,深入调查问题来源,在尹辅酋拒绝告知以后,万般无奈下终于查到了一个名字。糖果。
可以想见,糖果的恶势力开始蔓延了……
苍蓝书院外第一批参加运动会的,就是被派来保护兰若、伽蓝的士兵们,由于书院容纳不了他们,所以糖果的训练场地扩展到兵营,左将大人不限制百姓出入,慢慢的,也有一些百姓参加进来,到运动会开始,规模之大恐怕连构想的糖果也没料到!
蔡夫子****,说染了病,带着夫人奔鸡足山求医问药去了,直到运动会开始前一天才赶回来凑这百年难遇的热闹。
两个月里,书院的学生们天天跟着糖果泡在兵营里,仗着得过她“真传”,一个个的,俨然都成了“教练”。
历经数年,无数波折,南诏终于和大唐在苍山神祠订立盟约。互不侵扰疆土,同心维护和平,合力打击吐蕃。盟约誓文一式四份,一份由唐使带回,一份供奉于苍山神祠,一份沉入西洱海,另一份收藏在南诏宫廷文馆之内。
两国在苍山上签盟约签得轰轰烈烈,苍兰书院里的运动会也热热闹闹开幕了。
以蔡夫子长达一个时辰的讲话开始,虽然期间睡着了几个,不过丝毫不影响之后的比赛。
由于临时报名参赛的人很多,所以苍蓝书院的院子显得小了,糖果就把比赛场地改到了镇子里。
短跑和长跑的起点都在大慈寺门口,寺门内的钟正好用来发令;射箭的场地改到镇子口树下,靶子是个木头锅盖改的;举重在戏台子上赛,表演性强嘛!跳远加了个****跳,所以到打谷场比赛,陈年的烂谷子坑充作了沙坑;还有几个水上项目,自然是在洱海边进行。
喝!这才真叫人山人海!
第一天六项比赛,都在镇子里,还没开始兰若已经忙得晕头转向了。
人多,事多,压在心头的乌云也越来越厚重,但总有一缕阳光穿透,让兰若还能轻松自如地笑出来。
喜洲挤满了人,一半是为了看运动会,还有一半是来看孪生子的。
糖果的新鲜玩意让他们赞叹,而那对孪生子,就更不会叫他们失望了。
一个背着弓,英姿飒爽的领着个漂亮小姑娘东摇西晃,另一个忙得难见着影子,但太阳底下他擦一把汗,对你一笑,就算再晒上一天,你也觉得值了。
冬日的阳光,自然热不过喜洲人民的热情。
连老头老太太也领着路都走不稳的娃娃,端着板凳来看比赛。
“嗵嗵嗵嗵嗵嗵……咣。”
激烈的战鼓配合着唱大戏的铜锣,宣告第一项短跑比赛开始准备,分散的人流向大慈寺门口涌去。
大慈寺门口街上画了一条整齐的白线,街边人头耸动、密密麻麻,还有叠罗汉以求视野无阻的。白线上,站着八个人,两个学生、两个和尚、两个士兵再加两个附近村民,都是不到十八的孩子,背上还挂着带数字的布牌。
兰若戴着顶草帽站在街这头的石狮子背上,周围全是人,要不是左将大人帮着他,用士兵硬是清理出跑道和终点,比都不用比了,没奈何,他只能爬得尽量高,好看着终点线。
他手里拿着一个简易小沙漏,里边全是圆圆小粒的苏子……
左将大人挥舞着一面旗子,马上有人尖叫提醒。“兰若!那边挥旗了!”
兰若挑眉看了一眼,胳膊一比,他下面站着的一个小兵立即甩开旗子挥了两下。
远远能看到起点的八个人或站或蹲,都准备好了。
智清大师亲手撞响了比赛的第一声钟声,那八个人就脱缰马儿一样跑起来,兰若一脚踏上狮子头,手里的沙漏已经在钟响的时候倒了过来,正一粒一粒往下掉。街上的喊声跟着前进的八个人,浪潮一样扑向终点,兰若站在石狮子背上,就像迎浪而立。
第一个人一过线,他马上喊。“四道!”手里的沙漏放平。
下面辅助他的小兵喊。“他窜道啦!他是五号,窜了四道!”
那个孩子被提到兰若下边来,兰若看了他的布牌,果然是五号……
“窜道还第一,算他的!”兰若笑起来,晕了下边一片小姑娘,有小兵负责记数,用佐料碟子接了他沙漏漏过来的苏子,到旁边蔡夫子那记录。五号,二十二颗。
还有人收集了八个人的布牌,送回起点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