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回到原来的位置时,我们都做不回曾经的自己,只因那些在我们脑海中的记忆都是真实存在过的。我人生中的两段感情,一段是惬意时光下的无尽美好;另一段是惊涛骇浪里的刻骨铭心。如今这两段感情都远远的离我而去,如轻云,如烟雾,摸不着,抓不到。
自姚御风走后,我便拉开那布帘陪着秋瑾,跪于佛像之前,静下心跟着秋瑾念起经文。我们从天黑一直念到天亮,就像当日姚御风带回沈漪云,我替秋瑾挨了一掌,秋瑾也是这样寸步不离的守在我身边,等我醒来。只是如今,守着的人却换成了我。
当黑暗的天被拉开,一缕暖阳破窗而入,窗外枝头上的鸟儿叽叽的叫着时。一直念着经文的秋瑾突然开口手了一句话:“你要走了吗?”
其实大家心底都清楚,我跟姚御风完了,就代表我可以不受他的控制了;其实若是我不愿意,谁又控制得了我。留在卫府的日子,我是在给彼此一次机会,如今我们连唯一一次机会都丧失了。我睁开眸眼,看着落于地上的暖阳,如一汪柔和的暖玉,它不似当日那一潭死水了,我的生命仿佛在那一瞬间有了生的活力。
“是的,要走了。曲散人去!我跟你哥,结束了。”我假装轻松的说着,可是沉重的心却是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情,伤人物也!”秋瑾缓缓地闭上眼睛,说:“这次离去,也不知何时再见。凤凰山上清风台是极其清静的地方,若他日得空便到那儿寻我吧。”
待她说完这一句时,我才发觉生命到了这一刻才是真正的曲散人去了。我站起身子,对着秋瑾说道:“会的,我定会前去寻你的。”说完,我毫不留恋的掀开布帘走了出去。
身后的木鱼声再次响起,我听着木鱼响声,低头头往前走。在要走出瑶阁之门时,却撞上前来的卫镜涵,他满身酒味,但却是精神充沛。他看着将要踏出瑶阁的我,呵呵的笑着,说:“没想到我卫镜涵此生能遇到两位薄情女。”
他说完便往里头走去,我却因他的一句话停住了脚步,我回眸看着他,一颗冰凉的心早已无任何温度,任他怎么讽刺,也激不起怒意。
“薄情女?就算我是薄情女又如何?就算我跟秋瑾都是薄情女又怎样?这周瑜打黄盖的事,怪得了谁?”是的,于他和姚御风而言,我跟秋瑾都是薄情女,偏偏他们两人爱上我们这两个薄情女,这不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么。
当我语音落下之时,卫镜涵已斜坐在沙发上,双脚放在玻璃桌几上。此时的他,一副懒洋洋富家纨绔子弟的样子。他扑哧一笑,从西装的口袋上掏出一银镏金步摇扔向我。多么熟悉的步摇,此刻他静静的躺在我面前,我俯身从地摊上捡起它,轻轻的抚摸着它,“这是哪里来的?”
卫镜涵鄙夷的看了我一眼,“它从哪里来的,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说完他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的继续说道:“有人拿它当宝贝,宝贝了一辈子的东西,今日托我将此物还给它主人。”
卫镜涵说完便闭上双眼,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原来它一直在姚御风的身上,一直以来都在姚御风的身上。是的,这支银镏金步摇就是当日我偷偷拿出去丢在外面却一直寻不回的东西,也是母亲的贴身之物。我将金步摇揣在手中,轻声的说着:“谢谢。”姚御风将它还给了我,代表着,我不是不知道。忘了吧,大家都忘了吧。谁在乎一分,谁就多一份伤痛。
卫镜涵的眼珠子微微一动,并未言语。我突然想到刚及秋瑾的话,说道:““卫镜涵,放了秋瑾吧。凤凰山上清风台是个清静的地方,你就让她去吧。”
卫镜涵听着我的话,这才睁开眼,他撇过头去,我看不清他脸上的喜怒哀乐,我只听到一句冷冷的话:“我们的事,无须你来管,你走吧,外头的车子已安排好,我会让他们送你去梁府的。”
卫镜涵果然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看来姚老狐狸对我还是有猜疑,一具假尸也掩饰不去,如此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卫镜涵和姚御风果真是防之又防。
在坐上卫镜涵为我安排的车离开时,我的心空空的,好像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一般。回眸望去,六年了;这段不长不短的时光了,我就像是一只蜕变的蛾子。从最初带着报仇之心嫁入姚家,到最后什么都失去了。这个六年,是我生命中最最痛苦,也是我最最难舍的时光。
十七岁以前的我,是纯真的,幸福的;十七岁的我,是悲痛欲绝;二十三岁的我,什么都失去了,生命是空洞的。
当车子来到梁府门前,志恒惊讶的看着前来的我,当我唤了一声‘志恒’时,所有的一切仿佛在那一刹那间都成了过去。
志恒捏了捏我的脸颊,又捏了捏他的脸颊,激动的说道:“会痛,不是做梦,你没死,你还活着。”
是的,苏暮倾没死,我福大命大怎么会死呢。我将一切的一切告诉志恒。志恒叹息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呀?”
是呀,问世间情为何物?志恒和明绮,哥哥和明绮,我和奕轩,我和姚御风,志恒和秋瑾,秋瑾和镜涵,甚至于沈漪云,慕琉月,还有慕琉璃。我们为爱挣扎,一直挣扎到最后,得到的是什么?不过是浮云若梦一场空。
“小倾……”志恒抱着我,我在志恒的怀中痛哭着,终于……终于有一丝温暖了。
“志恒哥哥!”
一声志恒哥哥,让志恒的身子轻颤了一下。小的时候,志恒是多么希望我能喊他一声‘哥哥’,可是我去从未喊过。如今一声‘志恒哥哥’,把我们拉到了记忆的最深处。那时候,哥哥跟志恒奔跑在前头,奕轩拉着我的手在后头慢慢地跑着。我们开怀笑着,那些如银铃般的笑声,好像就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