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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旧梦

在回姚府的路上,下起了如银针般的细雨,车窗早已一片雾蒙蒙,望着窗外朦朦胧胧的一切,有急急忙忙跑回家的人,有抱着孩子在屋檐下避雨的,我仿佛看到了两位少年,穿着学校制服,拿起书包顶在头上,冒雨前进。雨哒哒的落在他们身上,他们在雨中笑着,乐着。

“小倾,跑快点,快到家了。”

“奕轩,你等等我啊。”

“小倾,你跑得这么慢,要怎么才能追上我啊。”

“奕轩,那你就等等我啊。”

少年男女的声音不停的回荡在我的耳中,车子离那地方已经越来越远,我将车窗擦干净,却不再见那两位少年,他们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我越发的看不到他们,眼眸模糊,我轻轻一擦,方知是泪水掉了下来。

回到姚府,踏进玉阁,脱去外套。池宝往我走来,我弯身抱起池宝之时,看见一双又黑又亮的皮鞋在我眼前,我站起身子,看清来人,嘴角微微勾起一弧度,不语便转身离开。在转身之时,早已有人将我拉住,我瞪了瞪,看见他一副焦虑的容态,不由得斥鼻冷笑:“大少爷,今日找我何事?”

他听见我的声音,缓缓的放开手。“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一整天。”

找我一整天?这句话是我这一生听到所有的笑话中,最好笑的一句。我站直身子,踮起脚尖,轻轻的说了一句,“与你何干?”声音如风般的轻韵,一瞬间便不知何处可寻得。

我的话好像刺激到他,他怒瞪我一眼,转身说:“别在外面干些伤风败俗的事情,你丢得起这个脸,姚家可丢不起吧。”

伤风败俗,这么可歌可泣的字眼,他怎么配说这四个字,他以为我会辩解,可是我偏不,我偏不逐其人愿。“这伤风败俗的事情,我怎么能跟你姚御风比呢,若是要比,也不及你的一小节。”

“姚御风,我就告诉你好了。哥哥要我签下离书,可是,我偏不。别以为你使用那些伎俩,就想让我结束这个游戏。你想得美。”

姚御风笑了笑,鼓起手掌,“妙,妙,妙,果然是苏大小姐,看事情居然这么的清晰,都快把我看得个彻底了,可是苏大小姐,你不知道吧。”……他微微的停顿一下,接着说:“我是不会轻易让我不喜欢的女子怀着我的孩子。”

我眼角一扬,走到他的面前,他顺着沙发坐下,我亦附着他坐落在沙发上,沙发异常的柔软,好像要把我们都凹陷进去般,池宝逃离开了我的怀里,我腾出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他看我突如其来的动作,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我明眸微动,朱唇轻启:“我也不会为我不喜欢的男子生孩子。”

他的身子不由得僵硬,暴怒布满了脸,连黑线都能看得清,我懒懒一笑,拢了拢一头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却并不言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他终究还是抑制住怒气,轻身冲我说了一句:“苏暮倾,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一辈子,是多长?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不管是多长,我就用一辈子的时间跟你姚御风耗。自从奕轩转身离开我之时,我便发了誓言,此生要让姚御风不好过,我扬言要嫁给姚御风之时,爸爸说我疯了。我还记得,那天爸爸把我叫进书房,狠狠的训了我一顿。

“小倾,你疯了是不是。”爸爸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就算小时候我跟哥哥捉迷藏打碎了他心爱的青瓷花瓶,他也没这样的对我怒吼。他抓起身子的书本,狠狠的向我砸来。我没有躲开,书本不偏不移的打在的我身上。

我没有理会父亲的怒气,只是自顾自的说着:“爸爸,我知道你生气,但是我就是要嫁进姚家。爸爸,你是知道我的?我想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拦得了我的。”

“你这是愚不可及,你和姚御风见过几次面,你就想嫁给他。他姚家有什么好?”

我拿起脚边的书本,放到桌上。“姚家没什么好,但是我只要姚御风一个人。”

“你要姚御风?你只是要他陪你下地狱而已。”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爸爸,原来这周遭的一切,爸爸是知道的,我以为他不说,不理,我以为他只是关心他的钱财,关心他的洋行。可是今天爸爸这样说。我搂住爸爸的脖子,泪水不由得落了下来,“爸爸,你就让我嫁进姚家吧。爸爸。”

爸爸搂紧了我,说:“小倾,你要姚御风怎样,爸爸都帮你,爸爸会让姚家家破人亡。好不好?”

我摇摇头,咬着唇,说,“爸爸,我不想要姚家怎么样,我只要一个姚御风。”

爸爸最终还是没有答应我,哥哥骂我疯了。梁志恒骂我傻,就连秋瑾都说:“暮倾,我哥哥有什么好?”

可是我不顾一切,我跳进了北江,既然爱情没了,既然无法为我的爱情报仇,我选择跟我的爱情埋葬在一起。北江之水不停的将我吞噬,我没有挣脱,只是随着江水缓缓的沉了下去。永别了,大家,永别了,我的爱情。

我就如一被上天遗弃的孩子,上天没有收留我,地狱也不要我。我被人救了上来,我活过来了。救我的人是姚御风,他跟爸爸说,会照顾我一辈子,会好好的爱着我。我迷迷糊糊的昏迷了两天,醒来的时候,府里已经挂满了红灯笼,灯笼上还贴着一个“囍”。我凄凉的笑着,奕轩,我的第一步成功了。

秋瑾,如若你知道我的计划,你还是这样帮我么?让你哥哥跟我掉进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慕琉月听到消息后,前来找我,梁志恒问我见不见?

我悠悠的回答:“见就见,带她进来”。

慕琉月果然清丽脱俗,消瘦的瓜子脸,细细的柳月眉,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脸色晶莹,身材消瘦,穿着浅蓝色的旗袍。我坐于沙发上,见其进来,就招呼其坐下,下人们端来了茶点。我挥手示意他们下去。整个房间就剩下我和慕琉月两人。最先打破宁静的还是我这位主人翁。

“不知慕姑娘今日前来,可是为了何事?”

慕琉月抬起眼看着我,我才发现眼角间又一丝红晕,显然是哭过。

“你就一定要弄得大家鱼死网破吗?”她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不带任何语气,显然与她格格不入,像这么清秀的人儿,这般语气实着不称她。

我把玩着手上的团扇,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不是我要弄得大家鱼死网破,而是我豁出去的陪着各位玩。我没有招惹你们,是你们招惹我的。”

“就算琉璃拆散了你和迟奕轩,这又与我何干,在爱情里,谁也没有对错,她爱奕轩,这并没有错,而且她也得到报应了。”

没有错,我的爱情埋葬在他们的手中还没有错。冷眼看清眼前之人,真想一巴掌打过去,把这自欺欺人的女子给打醒。可是我并没有那么做。侧过泠眸。浸染开呢韶流珠光。“我要嫁给姚御风,这也与你无关,何况姚御风都心甘情愿的要娶我了。”

“你不会幸福的。”慕琉月冷冷的打断我的话。我略展了昳丽容颜,华色精妙唇线绽蔓嫣然笑意,“我从来就没想过嫁给姚御风是为了幸福。我是为了看着你们不幸福。”

慕琉月脸色绷紧。我们的对话就在不欢中结束。她走后,我不停的笑,大笑的笑着,没有夹杂任何感情,只是觉得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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