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
四阿哥奇道:“不想?”
晴川摇头道:“不想,人一生很短暂,有起点就必定有终点,既然我们只活在当下,为什么要给自己设那么多条条框框呢?让自己开心快乐,自在的享受人生,等着命运给你的每一个考验,不是更好吗?”
四阿哥听了久久沉默,好半晌才突然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主动出击,按着自己的目标走,殊不知有时候顺其自然也是一种走法,至少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
晴川不知他又遇到了怎样的烦心事,听他肯听自己的劝,心中不由有些高兴,说道:“你能想通就好了。”
话音刚落,梦仙居大门方向却是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就听得九姨娘高声叫道:“你们不能进去,不能进去……”
金枝恶狠狠的声音传了过来,“挡我者死!”
紧接着九姨娘尖叫一声,似是被人推倒在了地上,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匆匆而来,金枝带着刘妈与一大群丫鬟风风火火地从外面闯了进来。九姨娘衣衫上沾了许多的灰,从后面紧追过来,对着四阿哥叫道:“这位爷,对不起。您夫人一定要闯进来,我拦也拦不住。”
四阿哥冷冷地瞥向金枝,不怒自威,冷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金枝早已是被妒火烧昏了头脑,叫道:“我想杀人!”说着冲上前来,一脚将挡在晴川面前的屏风踢到在地,待瞧清了屏风后的人,金枝不由得一怔,“是你……你还活着?”
四阿哥也是十分意外,惊愕过后却是狂喜,“晴川……”
九姨娘一看情形不对,忙上前挡在了晴川身前,赔笑道:“哎哟哟,这位爷,这位夫人,你们要吵回家去吵,我这里打开门做生意的,可千万别砸了我的招牌。”
金枝那里已是回过神来,眼见晴川竟然还活着,更是愤怒,叫道:“呸,我告诉你,我就是来砸你招牌的,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以后这个男人要是来你这儿,我不管是人是鬼,都别想站着出去,刘妈,给我上!”
刘妈与那些丫鬟得了自家福晋的命令,立时就向着九姨娘与晴川二人大打出手。
四阿哥怒声喝道:“住手!”
众人吓得一跳,忙都停下了手。金枝看四阿哥如此回护晴川,心中怒火更盛,大声叫道:“我看谁敢住手?打!”
话音未落,就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四阿哥已是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金枝被打的一怔,捂着脸颊愣愣地看了四阿哥片刻,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敢打我?”
四阿哥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冷声说道:“我不止要打你,还要休了你。走,马上给我走。”
金枝眼中含满了泪水,睁得大大的,恨声问道:“你不怕我去跟皇上告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吗?”
四阿哥却是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却未说话,只淡漠地看着她。金枝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狠狠地看了晴川一眼,转身向外跑去。
“福晋,福晋……”刘妈等人忙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眨眼功夫,大厅中重又恢复了静寂。九姨娘抬手理了理刚才被人扯乱的头发,眼角又瞄了瞄一片狼藉的大厅,走到四阿哥身边说道:“这位爷,那这些砸碎的东西……”
四阿哥简短答道:“我陪。”
九姨娘一听这个就放了心,见四阿哥与晴川两人都默默站着,了然地笑了笑,一甩帕子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不打扰你了,你们继续聊。”
说着就出去了。
四阿哥转身看向晴川,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才轻轻地笑了,“你还活着,真好。”
晴川闻言却是苦笑,说道:“嗯,眼下是还活着,不过怕是也活不长久了。怎么办?我是守陵的女子,万一真闹到皇上那儿,恐怕连死都死不踏实了。”
四阿哥弯了弯唇角,走到晴川面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问道:“你相信我吗?”
就是不相信他,也得相信未来的雍正皇帝啊!晴川点了点头。
四阿哥笑了笑,一字一句地许诺道:“那好,我发誓,就算要我粉身碎骨,也会护你周全。”
永和宫中,康熙听了金枝的哭诉勃然大怒,拍案道:“这老四也太不成话了,逛青楼也就算了,居然还跟晴川纠缠不清……哎,晴川不是去给老太妃守陵了吗?怎么忽然又去了青楼?难道有人阴奉阳违,不把朕的圣旨放在眼里吗?”
金枝闻言更觉委屈,哭倒在德妃怀中。
德妃暗中着急,几次给金枝做眼色,口中忙说道:“皇上稍安毋躁,事情还没有查清楚,说不定只是误会。”
偏生金枝十分没有眼色,对德妃的暗示视而不见,争辩道:“什么误会?我亲眼看着他们俩亲亲我我,勾勾搭搭。皇上,一定是四爷喜欢她,故意使个招让她去给老太妃守陵,然后又偷偷地把她弄出来,放在妓院里。”
康熙脸色铁青,怒声问道:“此话当真?”
金枝噎了下,底气不觉有些发虚,“这……八九不离十。”
康熙气极,怒道:“简直无法无天。这次若不严惩,大清国法何在?李德全,去,把老四给朕叫来,朕要亲自审问。”
德妃有意劝阻,刚张了口,康熙便截断了她的话,“不用再为你儿子说任何话,慈母多败儿,这事儿你也有错。平素要不是这么宠他,他怎么敢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说完拂袖出去了。
德妃心中又急又气,烦躁地闭上了眼,低声道:“这下,老四的麻烦大了。”
金枝那里还没明白过来,只是泪眼婆娑地抬眼望着德妃,不解地问道:“他能有什么麻烦?”
德妃恼金枝不顾大局,狠狠地横了金枝一眼,气道:“欺君之罪大如天,你呀,真是口没遮拦。你当自己是普通人家的媳妇吗?你皇阿玛他首先是皇上,其次才是你们的阿妈!”
金枝吓呆了,问道:“啊?这么严重?早知道我就不这么说了,怎么办?要不,我现在就去跟皇上说,我记错了,不是这样的。”
德妃气急地问道:“你以为还来得及吗?”
金枝一下子慌了神,“那怎么办?我可不要做寡妇,额娘,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德妃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本宫是老四的生母,说的越多,皇上越觉得是包庇,到最后只会弄巧成拙,现如今只能靠菩萨靠祖宗保佑了。”说着便走到偏殿的佛龛前跪了下来,低声祈求起来。
金枝见德妃不肯出手救四阿哥,心中既是悔怕又是着急,看了看德妃跪在佛前虔诚的背影,气急败坏地躲了躲脚,扭头向外面跑去。
德妃轻轻地阖着眼,缓缓地捻动着佛珠,心中却是混乱无比,如今皇上宠爱老八,太子又不争气,若没有老四牵制着他,这储君的宝座就是他的了……不行,她决不让这样的事发生……绝不……
就听得“啪”的一声,那穿着佛珠的绳子竟忽地断裂了,圆润的佛珠掉在地上四下飞散出去,滚得殿内各处都是,一时间乱得如同她的内心。
宫门外,四阿哥将晴川从马上抱了下来,看着她轻声问道:“你怕不怕?”见晴川缓缓地摇了摇头,他便笑了,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一步步地向宫门内走去。
李德全带着人也正要出宫,见四阿哥拉着晴川迎面走来,忙赶上前去,焦急地说道:“我的四爷,皇上正派老奴去传您呢,您倒好,怎么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还把晴川也带来了?”
四阿哥笑了笑,高声说道:“请禀告皇上,四阿哥胤禛前来请罪。”
李德全见他如此,只得押了他二人往乾清宫走。路过阿哥所时,正好遇到八阿哥和九阿哥、和十阿哥等人出来,十阿哥不由奇道:“那不是四哥和晴川吗?他们怎么在一块了?晴川不是去守陵了吗?”
八阿哥面沉如水,沉默地盯着四阿哥与晴川的身影。
四阿哥清了清嗓子,突然朗声喊道:“宫女晴川,奉命守陵,遭人虏劫,流落青楼,非战之罪,还请皇恩浩荡,明察秋毫,宫女晴川,奉命守陵,遭人虏劫,流落青楼……”
八阿哥身子顿了顿,转身离开了。四阿哥见了,唇角上便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李德全带人把晴川与四阿哥押到了乾清宫处,康熙听了四阿哥的解释,沉默半晌,看看晴川,又看看四阿哥,慢慢地眯起了眼睛,问道:“你说晴川是遭人虏劫才离开东陵的,而你又那么巧在青楼遇见了她?”
四阿哥身子跪得笔直,面色镇定,答道:“皇阿玛请想,倘若不是遭人虏劫,东陵何等神圣的地方,少了一个人,怎么会不向内务府回报呢?”
康熙盯着他,冷声说道:“很简单,他们都被收买了。”
四阿哥却是淡淡地笑了笑,说道:“皇阿玛太高估儿臣了。东陵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若要收买,肯定是笔不小的数目。既然是笔不小的数目,怎么可能随便交给别人去办,一定是亲自出马。可是儿臣前阵子一直在江南追讨国库的亏空,皇阿玛应该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