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铃铛的声音,原来是林优手里发出的,她的手是空的,没有拿任何东西,可是叶繁就是知道,铃铛声音的来源。
林优此时穿了一身黑的素服,手里好像握着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不停地摇晃着,却也能发出清脆的声音。
叶繁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是被固定在圆形供桌上的,和上次一模一样,又是那种无形的束缚,只不过这次自己的脖子还是可以转动的。
于是,叶繁试图和林优说话,可是没用,林优依然自顾自地进行着这场祭祀。
林优脚下每移动一个步伐,叶繁都感觉到了肩膀处钻心的疼痛,但是她始终不敢直视自己的伤口。
叶繁见林优始终不搭理她,只好停止了说话,默默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等到林优第四次移动脚下步伐的时候,叶繁也终于忍受不住了,她转头看向自己的伤口处。
肩膀上鲜血淋漓的内部,始终没有愈合的痕迹,甚至连血都没有凝固。
叶繁忍住心理上的排斥感,凝神注视,终于发现,伤口处居然有一条血虫在不停地挪动着……
不,不是挪动,它是在处理自己的伤口,钻进血肉里,又钻出来的感觉,像是医院里在缝合伤口一般,但还是让叶繁感到一阵恶寒。
谁也忍受不了自己的身体里有一条虫子在钻来钻去的吧。
错开最后一个步伐,祭祀也终于结束了。
相对于叶繁失血过多的虚弱,林优则是已经完全虚脱了。
叶繁赶紧从桌上下来,扶住林优瘫软的身体,关切地问:“你还好吗?我们这是在哪里?”
林优恹恹地说:“你先……扶我到床上休息一会儿。”
话音刚落,眼前的场景骤然一变,回到了旅馆的房间,叶繁见怪不怪,赶紧扶她上床休息。
做完这一切,叶繁也觉得很累很累,很快就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了。
这一睡,醒来已经是深夜了。
林优看上去精神奕奕的,手上拿着好几只垃圾袋,她在准备猫血。
见叶繁醒了,便问:“感觉怎么样了?”
叶繁灵活地动了动完好如初的手臂,回答说:“已经完全好了。”
随即又想到那条全身剔透的血虫子,不由问道:“你是用血蛊帮我愈合伤口的吗?”
“单单靠血蛊是不够的,还有……总之,过程比较麻烦,痊愈了就好。”
叶繁了然地点点头。然后说:“别墅那边……不,我是说阿立,他是不是死了?”叶繁当时的意识迷迷糊糊的,记得不是很清楚。
林优淡淡地回道:“嗯。我们在里面突然被分开的原因,我已经明白了,有人在用蛊祭操控着别墅里的一切,而且手法非常高超。我也是直到闻见了你血液的味道,才从幻境里挣脱出来的。”
“对了,你有没有在别墅里面看到其他什么人?”林优问道。
叶繁仔细想了想,才回答道:“没有,除了林远柯,应该没有别人了。”
“这就对了,暗暗操控这一切的,就是这个林远柯。”林优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却在叶繁心里炸开了锅。
“怎么会……他是自闭症患者,而且,他才十四岁吧。”叶繁不敢相信,那个看上去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的少年,会是村子里的变态杀人狂。
“怎么不会,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人性是最难懂的,所以,不要否定任何一个可能。”林优别有深意地说道。
“怎么样,别墅那边你还去吗?要是不敢去了的话,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我……”叶繁也有些游移不定,真相马上就要揭开了,真的要现在就走吗?
那种肩膀被狠狠劈开的画面,一直在叶繁脑子里,成为挥之不去的阴影。
“还是先不走吧,今天晚上我们就去看看。我觉得,真相已经离我们很近了。而且阿立这个潜在威胁,不是也已经解除了吗?”叶繁仓促决定今天晚上去的原因,也纯粹是不想在这个地方久待下去了,早日解决早日回去。
“那也好,现在就可以走了。”林优欣然同意。
原来林优在叶繁醒来之前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叶繁,等一下要记得跟紧我。”林优还是觉得不放心,再次提醒道。
说罢,索性直接捏开猫血袋,将猫血倒在叶繁手上,说:“用沾满猫血的手牵着我,这样我们就不会被幻境隔开,我也方便保护你。”
第三次来到别墅前,叶繁紧张地绷紧了身体,也不敢随意说话了,尽量放缓呼吸。这次,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了。
林优也感受到了她的紧张,鼓励地握了握她的手,说:“别害怕,这次不会发生那样的意外。”她总是自信满满的样子,连叶繁也不由得被她感染了。
叶繁低头看了看手表,午夜十二点到了。
大门发出一声沉闷的悲鸣时,她便眼疾手快地把手上的猫血泼向实木大门,确保猫血沾满了门面。
而林优则已经进去捉“鬼”了,她来了这里,又临时改变了策略,吩咐自己说,只要守住大门,不要让“鬼”逃走就好。
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叶繁焦急地等待着,真的不会出什么事吗?
一个身影突然破门而出,却被突如其来的猫血淋了一脸,在地上直打滚。
叶繁这纯属是条件反射而已,这个地方,她真的是怕了。
林优在后面为叶繁这一举喝彩:“干得好!”然后一脚跨出了破了个大洞的大门。
她得意地踢了踢地上的林远柯,得意地说:“这下可被我逮到了吧!”
“说!你的蛊祭方法,是从何得来的?”林优的眼神突然变得杀气腾腾,叶繁一点也不怀疑,如果林远柯不说实话的话,她真的会杀了他。
“呃……呃……”林远柯在地上颤颤巍巍,艰难地发出声音。他原来是真的不会说话。
林优却死拽着他的领口不放,“少给我装聋作哑的,从实招来,你到底什么来路。蛊祭的方法,又是怎么得来的。”
林远柯也是真的怕了,手指在地上不停地比划着,示意他可以写出来。
地上赫然出现七个大字:泗水村,叶繁,佛堂。
叶繁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大惊失色道:“你是……你是弟弟!”
她立即蹲下身子,卷起他的袖子,上面根本就没有胎记。
叶繁失落地说:“你不是弟弟……”
“呃……呃呃……”地上的林远柯却一下子急了,想要辩解,却只能发出这种单音。
叶繁不再搭理他,转过头问林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知道我小时候的事?”
林优答非所问:“他知道蛊祭的方法,甚至利用蛊虫侵入人的大脑,操控人类的行动,而且运用自如。那个阿立,估计也是他的操控者。我亲眼看到了,那个地下室里,藏着数不清的蛊虫,全都是他养的。”
叶繁一想到那种情景,就忍不住头皮发麻,她皱着眉头问:“那……阿立是无辜的?”
“谁知道呢,也许吧。”林优说完,就不再说话了。
叶繁看了看天色,问道:“要不我们先进别墅里吧,好像快要下雨了,也顺便找纸笔让林远柯写下来。”
“也行。”
于是,三人又重新回了别墅。
林优为林远柯找来了纸笔,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让他把事情的真相写下来。
而叶繁则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不过她一想到地下室那些成群结队的蛊虫,不由头皮发麻,只好强打起精神等林优问完话。
等林优拿着好几张纸过来的时候,叶繁的眼皮已经耷拉下来了,她看上去很困。
林优直接翻阅了一下这几张纸的内容,脸色沉重地对叶繁说:“叶繁,他真的是你弟弟。”要不是看在林远柯是叶繁弟弟的份上,她早就把他绑起来了,哪还能像现在这样趴在书桌上睡大觉呢。
叶繁听言,一下子睡意全消:“怎么会……我是亲眼看着他的尸体下葬的,而且,他手上也没有任何胎记。”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两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一开始我也不信的,可是……看了这个你就明白了,算了算了,还是我说给你听吧。”因为上面的错别字实在是太多了,林优自己也是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懂大概的意思。
“鬼节那天晚上,他本来是在和小伙伴玩捉迷藏的,他当时就藏身在佛堂的大佛像后面,等了好久都没有人来找他,等得实在无聊了,他就一眨不眨地盯着佛像看,他突然发现,佛像后面有字,而这些字的内容,就是蛊祭的方法……”至于蛊祭具体的方法,林优却没有对叶繁明说。
“他一遍一遍地看,然后默默记下。这时候,佛堂的门突然自己关上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蛊虫突然朝他攻击,尽管踩死了不少,但是蛊虫数量太多,他最终还是被咬得只剩下一口气,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了,只知道自己被蛊虫操控着做了什么,最后看到的人好像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