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闪目观看了一下,子路稳稳占着上风,当下圈起小嘴道:“子路哥哥,千万别姑息他,使劲打!”
子贡皱眉轻斥道:“别捣乱。大庭广众乱打架,本不是什么好行为,你这学白上了?”
叶子吐了吐粉舌,不敢再喊。
子路听了,却是神气活现,拳拳带风,呼啸而至。
那男子躲闪着,却不忘大骂道:“你个小东西,不男不女的,活该就是一个禁脔!”
叶子愣住了,这个男子在骂她,说她不男不女,她听得出来,可是禁脔是什么?
不过瞧他青筋暴起的样子,应该不是好话。
叶子正想转头去问子贡,却惊见子贡面色铁青,大步走上前,站到两人中间,挥手“啪”一掌打在那男子的脸上,语气阴冷地道:“说什么!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
他反手再一巴掌,喝道:“今日替你爹娘好生教导你!”
男子白皙的脸上登时出现五个红指印,他捂着脸蹬蹬后退,呆呆发愣。
子路摩拳擦掌道:“师兄打得好,这种人就该好好教导一番。”
孔子等人已经下了车。
颜渊上前几步,揽住叶子,紫唇轻颤,“叶子,别难过。”
叶子迷茫地转头看颜渊,见他脸上神情凄恻,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叶子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诧异道:“颜哥哥,你怎么了?什么是禁脔?”
颜渊一把将她揽进自己怀里,颤抖着声音道:“无须理会。叶子就是叶子,是最好的小师弟!”
叶子见颜渊泛着冷香的身子不停颤抖,更觉得禁脔这个词不是好词。
那被打的男子此时才缓过劲,吼叫着就奔过来。
子路迎面截上,两个人又撕打起来。
孔子本来觉得这年轻男子出口伤人,有些过分,的确想让这些弟子教训他一番,但如今见他处于下风,又于心不忍,准备上前阻止。
一辆马车疾驶而来,车上跳下来两个男人,当先一个年纪稍轻,气宇轩昂,后面那个年纪与孔子相仿,面白如玉,儒雅大气。
两个人一身官服,直奔孔子等人冲过来。
远远围观的群众窃窃私语道:“看吧,来救兵了,这官府的人来,肯定不会放过这些外乡人。”
那男子正狼狈招架着,突然看见奔过来的两个人,撤后一步,放声大哭:“颜大夫,遽伯伯,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
叶子听了,心道,坏了,他来了救兵,怎么办?
那两个官家之人,来到众人面前,年轻官人皱眉道:“当街聚众闹事,该当何罪?”
子路突然上前,抓住年轻官人的手,激动道:“颜浊邹表哥,我可找到你了,我是子路啊。”
颜浊邹上下打量着子路,惊喜道:“真是仲由,长大了,也高了!”
子路赶紧介绍孔子,颜浊邹又忙着介绍他身后的年长男人,“这是遽伯玉大夫。”
孔子热情上前,与遽伯玉相见。
遽伯玉更是激动万分,说想不到看见当今圣人,连呼荣幸。
几个人忙着相见,一时间形势逆转,反倒将那男子晾到了一边。
那男子忿忿道:“什么圣人,我看无非是欺世盗名之徒。”
颜浊邹拽了拽男子,轻声道:“可不许乱说,连咱们卫国大王都高看孔夫子,让我专门出城接待,你若是得罪了他们,趁早道歉。”
那男子不情不愿地走过来,桀骜不驯地抱拳道:“在下公叔戌,是世袭大夫,都城首富,刚才多有得罪,若有损伤,到我公叔府上讨要赔偿,我家别的没用,银两倒是堆满了仓。”
叶子心想,这人原来是个大官,还是首富,难怪如此狂妄。
颜浊邹和遽伯玉羞得满脸通红,孔子等人却是哈哈大笑。
公叔戌被笑傻了,他说错话了吗?
颜浊邹摇摇头,指了指子贡道:“公叔戌大夫,你可知道他是谁?”
公叔戌气势汹汹地指着子贡,“大王崇敬孔夫子,可没说捎带他的弟子们。你刚才给我的恩赐,我现在要还回去!”说罢就要欺身而上。
子贡淡笑着,也不躲闪,任凭公叔戌一步一步逼过来。
“公叔大夫,相互争斗必有损伤,不必如此吧。”儒雅的遽伯玉忍不住劝说道。
“没事!打不死他。最多打残,我负担医药钱。”公叔戌嚣张道。那种不可一世的样子看得叶子直皱眉。
这做官还有钱的人当真是无法无天,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制服他。
叶子有些担忧,虽说子贡是卫国人,但终是治不过公叔戌这种地头蛇啊。
好歹子贡是为她出头的,她不能坐视不理。
叶子挺身就要向前拦住公叔戌,颜渊揽住她的腰身,悄悄道:“你别急,看看师兄怎么处置?”
叶子见子贡面不改色,神态自若。
孔子等人则是一副惋惜的摸样。
惋惜?他们惋惜什么?叶子糊涂了,这些人的态度也太古怪了吧。
颜浊邹拦在两人中间,委婉道:“公叔大夫,大家初次见面,互相让一步可好?也算给我个面子。”
公叔戌伸手推开颜浊邹,恶狠狠道:“我倒是很想给你这个面子,可是这位老弟刚才可没给我面子,这次我要加倍奉还!”
他走到子贡面前,阴冷地笑着:“这位老弟,说你今日想怎么死?到时我会送给你全城最好的棺木,做一场盛大葬礼,如何?”
子贡薄唇微勾,淡笑道:“我回送你这些可否?”
公叔戌大吼道:“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罢一掌就劈下来。
还未等子贡动作,颜浊邹抢步上前,擎住公叔戌的手掌,斟酌再三道:“这位是端木赐公子,你也可以叫他子贡。”
公叔戌的手掌就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神情变化着,最终归于尴尬,他突然变脸谄笑:“端木大哥,幸会幸会!”
子贡细长美目闪过一丝嘲讽,淡笑道:“不用客气,我似乎没有你大吧,你还送我恩赐不?我等着呢。”
公叔戌收回胳膊,毕恭毕敬道:“岂敢,岂敢!端木兄说笑了,咱俩不打不相识。老兄给我的教训,当真是恩赐,可怜我父亲早死,没人管教我,”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哽咽地抹着眼睛,“兄台一番教诲,让我幡然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