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长说夫子经不起爱子辞世,子路殒命,颜渊和叶子生死不明等一系列打击,忧伤成疾,所以才……”子贡缀泣着说不下去。
“子贡大哥,我觉得你应该回去看看。”范蠡小心地劝慰着。
“可是这里……”子贡似有想回去的心思,却放不下生死不明的叶子和颜渊。
“子贡大哥,这里有我!”范蠡认真地道,年轻秀气的脸上写满执著,“我会代替你泛舟湖上,寻遍此处每个角落,一定要把叶子找到。”
“你还有大好的事业等着,我不忍心让你……”子贡沉吟着,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可是却又不忍心拖累范蠡。
范蠡淡淡笑道:“子贡大哥,你听说过急流勇退这句话吧,我现在便要如此了,以后泛舟湖上寻人,找到叶子之后,我便隐了去,和子贡大哥一样,做些生意,干点自己喜欢的事。”
“怎么,功高盖主了?”子贡轻声问,神情中多了些深思。
“唉!”范蠡长叹一声,“有人可以同生死,却不能共富贵,勾践大王便是如此。我若不及早抽身,只怕死无葬身之地啊。”
子贡了然地拍了拍范蠡肩膀,两人皆半晌无语。
片刻,子贡艰难道:“好兄弟,我这便回去了,打点夫子一切身后事,这里交给你了,一有消息就通知我,我会立刻赶回来的。”
范蠡郑重地点头,两个出色男人的双手紧紧地握到一起。
一处小村落。
群山环抱,太湖的支流蔓延过去,形成几条小河蜿蜒缭绕着群山。
清澈的小溪边,一位美丽的少女正在浣纱。
“西施姑娘。”一个大婶走过来,叮嘱道,“这匹纱浣完了,就送到村东头的王奶奶家,替她晾上,她会付你工钱的。”
“嗯,知道了。”少女脆生生地回答道。
大婶蹒跚离去,一边摇头一边低语道:“多俊的一个姑娘啊,可惜有个生病的哥哥,唉!”
少女听到大婶的低语,皱了皱柳眉,清澈的大眼睛里升起一丝忧郁,转而又展颜微笑,自言自语道:“活着就有希望,是不是?”
“叶子。”憨憨的声音传过来,一个胖胖的男子向这边跑来,挥舞着双手,喊叫着。
“伯牛哥哥。”叶子抬头看去,微笑道,“上山回来了?”
“是啊。”冉伯牛颠颠跑过来,解下后背的背篓,献宝似地拿出其中的东西给叶子看。
“我找到一味草药,应该是颜师兄说的那种,回去给他看看,辨认一下。”冉伯牛摆弄着篓子中的草药,兴高采烈地道。
“伯牛哥哥真能干!”叶子微笑着表扬道,“你一会儿回去替我照顾好颜哥哥,我浣完了纱就回去。”
冉伯牛受到表扬,白白胖胖的脸红了红,继而低声道:“辛苦你了,叶子。小小年纪就要养家糊口,真是不易。我只是没想到你如此能干,一点没有公主的娇生惯养之气。”
叶子浅浅笑道:“伯牛哥哥说笑了。我本来就是平民百姓,自然能养家糊口。至于那公主什么的头衔,就是个虚名而已。”
她倒不是在谦虚,穿越而来之前,她就是偏远小山村的一个农家小女孩,一切活都能干,一切苦都吃过。
穿越之后做了半年的乞丐,也是吃不上穿不暖的。虽然后来认识了子路,来到书院,靠着子贡的资助,她才过上好日子,但是心里多少有些不安,不劳而获的日子会消磨人的斗志,让她觉得自己游手好闲得厉害。
如今在这个小山村,赚钱照顾颜渊,她不觉得苦,觉得只不过又做回她的老本行,她心安理得。
叶子低头,吸了吸鼻子,她又想起那些过往,尤其想起子贡,心里觉得空了好大一块。
“叶子。”冉伯牛见叶子又泛起忧伤,慌得手足无措,“你别难过,我们会好的!”
叶子抬头,展颜淡笑,“我没事。说起来还得感谢伯牛哥哥,要不是被水冲到岸上,遇到你,我和颜哥哥估计早就没命了。”
冉伯牛摸了摸脑袋,嗫嚅道:“我从鲁国来到吴国,不认识道,结果迷了路,在这个小河边转了好几天,正懊恼呢,就看见水把你和颜渊冲到岸上,我这才恍然,估计是天意让我碰见你们,再施以援手,我实在是幸运的很。”
叶子浅笑嫣然,“天意如此,我们便欣然接受,安于命运吧。”
冉伯牛觉得,经过这场劫难后,叶子变得有些不同了,没了往日的活泼灵动,沉稳内敛了许多,也忧伤了许多。
“其实我希望你能快乐。”冉伯牛一边转身往回走,一边低喃了几句。
叶子惆怅地摇了摇头,经历太多,她不再是那个傻傻地被人保护的小女孩,她也要有勇气去保护别人,因而要承担更多责任。
夕阳西下,叶子忙完了手中的活,慢慢走回去。
弯弯曲曲的小路,一眼望不到头,两旁都是高大树木,浓密的树叶遮住阳光,只余下斑斑驳驳的光线。
叶子踩在松松软软的地面上,头顶偶尔飘过几枚树叶,落到地面上,又增加了地面的松软度。
秋天来了!
小路的尽头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冉伯牛笼着衣服,佝偻着身子,缓缓走过来。
“叶子。”冉伯牛虚弱地招呼着。
“伯牛哥哥。”叶子招呼着,“你怎么来了?”
冉伯牛不好意思地笑道:“颜师兄不放心你走夜路,让我来接你回家。”
叶子抬头看了看天色,笑了笑道:“还没到夜晚呢。还有,伯牛哥哥,你怎么穿这么多?很冷吗?”
冉伯牛搔了搔脑袋,嗫嚅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山上回来,就觉得冷,腹部也一直隐隐作痛。是不是着了凉?”
叶子眼尖,看见冉伯牛抬起的手臂上,布满了隐隐约约的红点。
她心一咯噔,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快回家吧。”叶子拖起冉伯牛的手,发现他的手滚烫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