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晋国朝堂大乱,官员对皇上流连宸宫,极为不满,很多人都上了折子大义直谏。
宣德殿的大臣齐刷刷的跪了一地,气氛沉凝冷肃。
为首跪着的正是田将军和军机大臣杨勇。晋国朝政共分两派,田冠群手握兵权,杨勇辅佐先皇,位高权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加上两人的女儿均是后宫娘娘。平日早朝常常刀枪舌战,几时见过两人这么同仇敌忾,为了一件事情想法一致的冒死直谏。
没有人看到庄司澈的嘴角划过怎样的嘲讽笑意。两人的想法他又怎会不知,臣子在朝堂上重权在握,若是在后宫里还有自己一番强大的势力,就宛若决堤之水一般,拦截无望。
这就是他为何对德妃和杨贵妃不冷不热的原因。太热,过于焦躁,担心。太冷,又过于逼狗跳墙啊!
他今日本无意提出封倾城为“宸妃”,若不是他们纷纷在两人的鼓动之下,齐跪一堂直谏,他也不会如此开门见山。
想起那个聪慧的女子,心里划过一阵暖流,冲淡了满腔的戾气,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头,再也了无看戏的兴致,冷声道,“退朝。”站起身子,拂袖扬长而去。
宸宫下了早朝,也没让宫人传唤,就径自进了内室。
倾城已经起床,小君和流云正在帮她穿外衣,见到忽然进来的皇上,均吓了一跳,连忙就要下跪,被庄司澈制止,并示意两人离去。
倾城看着他,莞尔置之,一个月来她对他的霸道,司空见惯。他不喜她唤他皇上;不喜她拒绝他对她的好;不喜她披散着长发,说不想让别人目睹她的美。夜宿宸宫,在她多次拒绝无效之后,也便听之任之了。
两人虽夜夜同榻而眠,动不动就会趁机亲吻自己,但往往都能在重要时刻,掌握分寸终止长吻。
有时欲望袭来,他也只是宠溺的搂着她她,轻拍她的背,声音低沉沙哑,“睡吧。”
她猜想他正是因为知晓了噬心蛊经不起情事,才会如此隐忍。他大可不顾自己的性命,但他这样毫无怨言的选择这样,真的是只是因为他爱她!
她怔了一下,爱这个词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觉得好笑,可是一旦发生在帝王身上,那又另当别论了。
即使有爱,也不会太过于长久。
趁着倾城难得发愣的间隙,他迅速的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惹得她一声惊呼。
他低沉一笑,她都不知被他偷吻多少次了,可每次偷袭她后,都会惹来她的两颊酣红,真是个害羞的人儿啊!
她今日穿了一件素淡的白色长袍,庄司澈这才想起她好像极为偏爱白色,他命人为她定制了那么多颜色鲜艳,华美精绣的衣袍,都没有见她穿过。
此刻见她长袍随意的披在身上,胸前的肌肤若有若现,喉头一紧,目光也有些火热。不想吓坏她,顺手拿起托盘中的绣纹腰带,轻轻地为她系上,动作耐心十足,条纹不乱。
倾城看到他的动作,心里一动,一股淡淡的情愫爬上心头,被她刻意默然忽视,站在那里任他为她系上腰带。堂堂一个皇上,屈尊降贵服侍自己,没有吓昏也没有乐晕的,大概只有她一人吧!
庄司澈虽然在笑,但倾城仍是发现他眉宇间的轻愁,不禁问道,“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
“为什么这样说?”最后一道腰带系好,他松了一口气。似是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他开怀一笑,搂着她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倾城一怔,是关心吗?他近段时间对她的容忍,以及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自己对他无情是假,只是心里一直有心结,放不开。
庄司澈见她没有否认,已经很满足,知道她的心结,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刻意转开话题道,“我今日在早朝上向大臣宣布欲封你为宸妃。”他扶她坐下,看她的反应。
倾城为皇上倒了一杯茶,轻轻一笑,“想必早朝一定很热闹。”她拒绝过很多次,想不到他还是说了。其实她并不担心,她身为亡国公主,若真是日夜与仇人生活在一起,一定会想着报仇,想来就胆战心惊啊!大臣们为了皇室命脉,答应才有鬼。
他眼中闪过一抹赞赏,握着她的手,“你该去看看,那种场面你也许会喜欢。”他轻笑。
两人重叠的手,手心的伤口因为太深,即使涂了药膏仍是留下了疤痕。庄司澈为两人身上能够有共同的印记,高兴不已。她却不能开怀,一根簪子,两道疤痕,就好像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宿命。
她轻叹,“你不该执意封我为妃。”
他紧盯着她,“我不想委屈了你。”
“那便放我走。”身在这里,无论是什么都不会是她想要的,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她的心忽然不确定起来。
“不准。”他的唇霸道的撬进她的唇舌,狠狠地掠夺她的甜蜜。
又是这样,每次她提到这个话题,他都会用吻堵住她的去意,好似一种害怕,甚至是逃避。可她不能因为这样,就永远不去直视它。
她意识恢复清明,使劲推开他,“你知道我不愿为妃的原因,为何还要一再的强迫我。”
他烦躁的起身,“我为你好,也是在强迫你吗?”
她苦笑,“你何尝是为我好,根本就是在害我。”
他声音发颤,“我对你的好,是在害你?你真的这么认为!”说到最后已是一片怒火。
“我若成为晋国皇妃,等于是献我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境,世人会怎样看我,国仇家恨,荣辱与共,我又该怎样处理。”倾城心头发酸,泪珠滑下脸庞。
他的心闪过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痛心,“原来你还在怪朕,无论朕做什么,你都忘不掉,我还以为只要朕对你好,时间长了,一切便会随着时间沉淀,原来不是啊,是朕天真了。”他轻笑出声,却让人感到寒冷异常。
“皇上真以为我能忘得了吗?”她声音黯然。
空荡荡的宫殿恢复了沉寂,两人都不再说话。庄司澈目光冷淡的看着她,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倾城知道他在转眼间,又变成了那个冷酷无情的帝王。看着落泪的倾城,他强忍着上前抱着她的冲动。
“忘不了又如何,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朕。”他冷笑道。
“皇上……”她看着他,扇子般的睫毛上挂着泪珠,看来好不惹人怜爱,“你爱我吗?”
爱。庄司澈闻言一震,他爱她吗?需知爱对帝王来说,是多么贫瘠的说法。他想单独占有她,宠着她,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着,不想让别人见到她的美,看到她笑而笑,因她难过而心生怜爱,可这是爱吗……
见庄司澈不语,她的唇边扬起一抹苦笑,突然道,“皇上若执意封我为妃,也不是不可能。”她直视庄司澈的深邃的双眸,“只要皇上能够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后宫只有倾城一人,倾城愿意不理世俗之言,答应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