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注意到倾城和传游之交汇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凌厉精光,快速的一闪即逝。
待看戏的人,悉数离开后,倾城和传游之有过这样的对话。
“还真是丑!”倾城打量着传游之的脸庞,对于那道骇人的刀疤,不由得蹙起了眉峰。
“既然一开始说好,要扮丑,演戏自然要逼真一些,要不然那些看戏的,又怎会看的尽兴!”宫里的女人最在意的就是容貌,既然知道大家的死穴,她无非就是多下些功夫罢了。
“容易露馅吗?”倾城忽然问道。
“刀疤是用我专门提炼的药材涂抹的,清水根本就洗不掉。”传游之轻声笑道,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禁担忧的看着倾城道,“只是这样一来,你的处境就要危险了!”
她的丑颜,倾城的绝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倒是安全了,可倾城的处境却变得危险起来。
倾城安抚道,“游之,我在她们眼中顶多就是一个失了宠的亡国公主,她们若是嫉恨无非只是我的容貌,倒还不至于因为这一点,而惹祸上身,对我妄动杀念,这些女人没有那么傻!”
传游之眼中光影离合,忽然淡声道,“这皇宫里现如今风平浪静,还真是令人惴惴不安。”
倾城瞥了游之一眼,雅然而笑,叹声道,“连你都预感到了!自古以来,帝王家的后宫,又有哪一刻是真的风平浪静过?”
传游之的眼神也染上了一片黯淡之色,似是有感而发,喃声道,“皇宫这个地方还真是让人心生燥意!”
倾城笑了,“我又何尝喜欢这个让人变得越发丑陋的地方!”
在这里就会有欲望,有争端,有算计,再善良的人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在经历过太多的算计后,再想善良二字,已经恍若隔世了!
红色的殿堂,红色的地毯,红色的帘幕,金色的彩绘,金色的流苏,暗红色的书案后坐着一身白衣的他,长发一泻而下。
庄司澈的神情隐晦不明,令人看不清他的思绪!
殿堂内谨夜和德公公低敛着双眸,静静的站在那里,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庄司澈的脸色随着谨夜送来的卷案,愈发的难看起来。
卷案上,倾城每日都过得悠闲自在,不是同宫人喝茶,就是赏花看书,甚至广开宫门,不再拒绝嫔妃们的叨扰,虽然客套之话,仍是不多,但跟以往相比,已经是破例不少。
庄司澈看的一肚子闷火,随侍在一旁的谨夜和德公公亦是看得胆战心惊。
所幸……
“皇兄,你这是怎么了?”一道戏谑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谨夜和德公公如遇救星般,视线齐刷刷的望向忽然敞开的宫门口,待看清楚来人,均不易察觉的松了一口气。
只见一个俊美的男子手持折扇缓缓走了进来,身着一袭藏青色的长衫,看起来很随意,细看之下,眉宇间竟然跟庄司澈颇为相似,此人便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安王庄梦飞。
“你来做什么?”一看到进来的人,庄司澈不悦的冷哼道。
“臣弟想念皇兄的很,这才进宫来看看您,皇兄似是很不高兴,臣弟是不是挑错时候了?”安王轻笑道,这世间能够让皇兄如此生气的,只有一人,还真是有趣。
庄司澈冷哼一声,低敛双眸,没有理会他。他这个弟弟,不拘小格,生平最爱游历四方,最讨厌宫廷的束缚,偏偏他这个做兄长的,一心想让他回到朝堂,只是要想让一只在高空中飞翔惯得小鸟,重新回到笼子里,又谈何容易!
安王向垂立不动的谨夜和德公公,使了个眼色,询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谨夜和德公公抬起头,习惯性的看了眼案后的皇上,却不料庄司澈眯着眼,以示警告,吓得两人连忙低下头,相互看了一眼,却是再也不敢向安王透露一分一毫。
安王撇撇嘴,摸摸鼻子,无趣的找了把朱椅坐下,打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你们退下吧!”庄司澈淡声道。
“是!”阿德谨夜缓缓退下。
“有事说,没事滚!”庄司澈没好气的冷声说道。
“好大的火气,谁敢惹皇兄您生气啊?”安王笑嘻嘻的问道。
“滚!”庄司澈看到他的笑容,眼神忽然一凝,喝道。
“好好好!我滚,我今天来这儿,就是出发前,忽然想起一件事,特来跟您说一声!”安王忍住笑,淡声说道。
“说!”庄司澈皱着眉,紧绷的唇角,发出一个单调的音符。
安王虽然平时喜欢开个玩笑,随意惯了,但是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要想让他进一次宫,而且还是他主动过来,亦是比登天还要难!
“皇兄要小心燕京那群人!”安王沉吟了一下,迟疑的说道。
庄司澈眼神一凝,闪过一道寒光,问道,“你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
安王收起玩世不恭的神色,淡声道,“前些时候,臣弟周游沙国时,发现燕京的人随意在沙国走动,臣弟当时觉得蹊跷,这几日有探子来报说燕京在秘密的招兵买马,臣弟这才觉得事情很棘手,思量了一下,还是认为应该将此事跟皇兄说一声。”
庄司澈的眼神也严肃起来,忽然问道,“你发现燕京的人在沙国走动,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安王一看皇兄的神情,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侧头想了一下,脱口道,“怎么说,也有两个多月了吧!”
他当时觉得蹊跷,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再加上刚回到晋国,就被皇兄派谨夜将他几乎是连捆带绑的押进了皇宫,接着皇兄出宫逍遥,他在里面被政务折磨的焦头烂额,自是将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现在说出来,希望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局面!
庄司澈的脸色一瞬间冰寒之极,在御书房内来回走了几步,看向安王,“你刚才说燕京在招兵买马,这么秘密的大事,探子又岂能轻易知晓?”
“这……”安王被问住了,一时语塞,想了想,才犹豫着开口道,“皇兄难不成认为,燕京是在故布疑阵,故意让我们得到消息,但这样做,他们岂不是惹火上身吗?”晋国的兵力大于燕京兵力许多,灭掉燕京是迟早的事情,按理说燕京即使真的在招兵买马,也应该在暗中进行,此番大张旗鼓,似乎是在告知燕京的背后亦是有强大的靠山,作为支撑!
难道是……安王的眼神蓦然瞪大,连忙看向庄司澈,庄司澈的眼神亦是冷厉起来,似乎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你怎么认为?”庄司澈负手背立安王,问道。
“臣弟认为燕京如果不是在故布疑阵,就是真的在操谋战事!”安王知道皇兄心中已有答案,此番问自己的意见,只怕是考验自己居多。
“说来听听!”似是来了兴致,庄司澈转身看着安王。
“燕京在沙国走动的情况下,开始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如果是真,无非是在向我晋国宣战,燕京已经和沙国联盟,晋国将来要对付的敌人除了燕京,就是如狼般的沙国。”安王眉头轻蹙,沙国齐硕又岂是好对付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