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头还疼吗?”她忽然问,声音很低,并不指望已经远去的他能够听到。
他突然停住脚步,像根木头般站立,很显然,他听到她这句话了。
他回头,嘴角露出一丝凄然的微笑:“清儿,能听到你说这句话,我知足了。”
他眼中的凄然让她心里一震,她不由艰难地说:“对不起。雾岛先生,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不能够接受,因为我已经有了心上人,你就把我忘了吧。”
“清儿,你放心,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忘记你。”
说完这句话,他又一次转头,在她面前渐渐远去。
沈梅清怔怔地站着,细细地咀嚼着他的那句话,一种酸酸楚楚的感觉弥漫在夜空之中,久久不散。
心疼,她居然会为雾岛龙一心疼。
她这是怎么啦?她明明心有所爱,为何还会对雾岛龙一产生这么奇怪的感觉?为什么她总会把雾岛龙一与冷云飞两个人混淆?
算了,冷云飞是中国人,雾岛龙一是日本人,单从地域而言,他们便是风马牛不相及,她又何必总去穿牛角尖呢?
星期天,沈梅清正在庄德明进行针炙疗法。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庄德明的病大有起色,就算不用拐杖,也可以走路了,只是走得非常慢,身体有点歪斜。
周玉华不在家,沈梅清收针后告别而去,路上碰到小瑶,两个旧友重逢,兴奋异常,小瑶说秋湖公园的荷花盛开了,好美丽,约沈梅清到秋湖公园玩。
沈梅清一向喜欢荷花,又早就听说秋湖公园之名,此时有人相约,自是欣然同意。
两人搭车来到公园,荷花在晴天丽日下绽放,确实极美,但公园里赏荷的人太多,反而少了几份幽雅之趣。
沈梅清又想到“故乡”的荷花,故乡的荷塘才是真正的荷塘,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何等美丽的风光!
而今她只能面对一小方塘,欣赏零零星星几朵荷花。
再也回不去了。沈梅清黯然神伤。
抬头,望着明净的天空,沈梅清努力给自己一个微笑:我在这个世界有爱我的男人和我爱的男人,就算我和他们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我也一样可以活得很美丽,很精彩。
想开了,心情就好转。与小瑶一边欣赏荷花,一边吃着刚买的冰棒,一边嘻笑玩乐,不亦乐乎。
沈梅清是个社会适应能力相当强的女子,她有时很安静地捧着一本书,有时又可以和朋友玩得像疯孩子,所以无论到什么地方,她都会在极短时间内结交不少朋友。
此时,沈梅清无意间看到附近的一位老人与一头狗。
老人大约有八十岁,头发花白,腰板挺直,他独自坐在荷塘边的一张石凳上,目光定定地看着荷花。一头大黄狗蹲在老人的旁边,奇怪,它也没有跑来跑去。
周围很多人来来往往,拍照的拍照,聊天的聊天,奔跑的奔跑,走路的走路,热闹之极,但所有的热闹对于老人而言似乎都不存在,他就如同老僧入定般坐在荷塘边。
好孤独的老人。沈梅清心里想。
念头只是一闪,沈梅清又不在意地转过头去,继续与小瑶玩乐。
小瑶忽然“啊”的一声,惊讶道:“梅清,你看,那个老人怎么啦?”
沈梅清顺着小瑶的目光朝老人看去,原本坐得笔直的老人忽然倒在石凳中。大黄狗在他旁边汪汪叫着,可能是想引起路人的注意。
有人注意到了,但没有一人靠近。
这年头人心不古,出现了太多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连扶摔跤老人都有可能遭到勒索,谁还敢去救人?何况是救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老人一动不动,未明生死。
“老爷爷,你怎么啦?”
沈梅清朝老人急奔而去,急道。
当沈梅清见到老人时,她惊得呆了,但见老人接近于昏迷状态,他呼吸急促,双眼混沌,青筋暴露,口角歪斜,鼻血流出。
老人没有完全昏倒,嘴唇颤抖着,但他没有说话,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天啊,这是中风的前兆。
如果没有及时救治,老人必然中风,最严重的还可能导致全身瘫痪。
“老爷爷中风了。”沈梅清焦急地说。
她正欲采取急救措施,此时从人群中奔出两个男人一个女子,朝老人走去。
男人高大威猛,类似保镖。
女子大约二十一二岁,皮肤白皙,温柔可爱,她急声道:“谢爷爷,你怎么啦?”
老人嘴唇翕动,干燥异常,他说不出话来,脸现痛苦之色。
“您想喝水?”女子恍然大悟,从旅行袋中拿出一瓶益力矿泉水,正想注入老人干涸的嘴唇。
“姐姐放手。”沈梅清忽然道:“老爷爷中风了,现在不能喝水。”
女子愕然地望着面前这位年龄比她小几岁的小女生,也许是沈梅清的脸色非常严肃,把她镇住了,她没有将水倒入老人口中。
女子转头对两位站着的男人道:“还站着干什么,快送谢爷爷到医院。“保镖迅速走到老人面前,正欲横抱老人,谁知沈梅清奔到他面前阻止他,清脆的声音如同露珠滚动:“老爷爷中风了,你不能这样抱着老爷爷,这样做他会更加头痛,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那你说该怎么办?”保镖同样愕然,这个少女年纪如此之轻,也会是医生吗?
“我来吧。”沈梅清不假思索,就把老人就地放平,将他的头偏向一侧,解开他的衣服扣子,让老人身体有所放松。
她转头对也跟着疾奔而来现在就站在身边的小瑶道:“小瑶,快拿冰棒给我。”
“梅清,你要冰棒干嘛?”小瑶好奇地从袋中拿出冰棒问道。
“当然有用了,快点。“沈梅清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制手绢,在冰棒包在手绢中,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老人的颈部。这样可以让老人头部保持凉爽状态,降低头部温度,在正规救治之前,这种做法对他可能是有益的。
老人果然清醒了一些,目露感激之色,声音含糊不清地道:“小……姑娘,你……你是……护士吗?”
“不是,不过我学医有十多年了。”沈梅清关心地望着老人:”老爷爷,你现在感觉好些吗?”
“好……好多了。”老人说:“谢谢”。
身边的两男一女默默站在旁边,除了小瑶之外,其它的三人都用异常奇怪的目光望着沈梅清。
她看上去才十七八岁,怎么就敢说她学医十多年了,这牛皮也吹得太大了吧?
沈梅清舒了一口气,正想对面前的二男一女说可以送老爷爷到医院了。但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老爷爷身边有保镖,他应该是有钱人。如果她帮他治好病,就可以赚到钱,这样她就不用总去依靠冷云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