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鼻尖对着鼻尖,相视而笑。
那天早上,冷云飞开车送沈梅清回新安古城,刚好在牌坊遇到下班回家的周玉华,沈梅清便和周玉华说她要离开庄家之事,她还对周玉华说她每隔三天就会来这儿给庄德明扎针,周玉华见她要走,眼中泛着泪花,她内心实在舍不得这个女孩,可当她看到带着墨镜的冷云飞坐在车上与沈梅清亲密地牵手时,她就知道她再也没有能力留住沈梅清了。她唯有对冷云飞说要好好地待梅清,冷云飞说:“周伯母,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清儿的。”
周玉华知道沈梅清的有钱男朋友每晚都会给她打电话,却做梦也想不到这个男人会是冷云飞。沈梅清有冷云飞这样的出色的男朋友,还心甘情愿地呆在她那个窄小贫穷的家,一直帮她找到她亲生女儿庄晓青才离开,她还能说什么呢?说什么感激的话都不为过了。
在周玉华心中,沈梅清就是上天派来的小仙女,就是观音菩萨的化身,是呀,如果没有这个女孩,面对如此艰难的人生,面对濒临绝境的家庭,只怕她真的会捱不下去的。
沈梅清和周玉华一块到药店,向冯经理辞职,说有急事须得离去,冯经理非常意外,不过见周玉华也和沈梅清一块,还以为她真的有急事,只能同意。小瑶知道沈梅清要走,眼泪汪汪地,沈梅清也难过之极。她心里有点恼火:若不是谢逸风百般纠缠,她怎会下决心住在冷云飞的家?她也舍不得离开庄家,舍不得离开朋友呵。
沈梅清随周玉华回家拿衣服,她就只拿走冷云飞买给她的衣服与鞋子,其它的全都原封不动地留着。
就这样,沈梅清住入了冷云飞的家。
冷云飞将沈梅清载回家后就离开S市到香港,临走时,他趁沈梅清没注意,给她留下房子的钥匙,一张银行卡与一组密码。
之后的一个月是个幸福得让人好像在做梦的日子。沈梅清住在冷云飞家,日子过得非常充实,丝毫不觉得空虚无聊。在这个世界她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她利用这些时间学习现代医学,阅读大量文学书籍,除此之外,她每隔三天都到周玉华家,给庄德明进行针炙治疗,吃着周玉华特地为她煮好的可口饭菜,品尝家一样的温馨感觉。由于她医术高明,庄德明又心情愉快,病情得以控制,他原本毫无感觉的双腿有了感觉,后来还可以拄着拐仗走路了,相信暇以时日,他恢复正常行走不成问题。庄晓青那天与刘明扬离开医院,在家里休养了大半个月后就到北京的Q大报道,现在已经是Q大的一名大一学生,刘明扬不想与庄晓青两地分居,向谢逸风辞职,也到北京去了,不久沈梅清听周玉华说,刘明扬很快就在北京找到一份高薪工作,庄晓青的大学费用,刘明扬会全力支持。总之,庄家的日子越过越有希望。沈梅清有次还到药店里去探望小瑶,发现店里又多了两张新面孔,小瑶告诉沈梅清,快要开学了,她过两天就离开药店,到学校重读高三,争取明年考上医科大学。
冷云飞这个月没回来,他说他在拼命地赶戏,希望能尽快将这部戏拍完,这样他就可以和沈梅清在一起了。其实沈梅清知道,他其实是怕会回来后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激情,和沈梅清发生关系,所以才不敢回来。每晚若有空,冷云飞都会和沈梅清进行视频聊天文字聊天,在网上,他妙语如珠,热情扬溢,沈梅清越来越发现冷云飞具有多方面的才能,他完美得几乎无懈可击,实是万里挑一的人才。男朋友如此优秀,沈梅清自豪之余,更加感觉到她与冷云飞的差距,她更加努力去学习当代知识了。因为冷云飞会日语,而她对日语一无所知,她每天都搭车到S市最出名的日语培训班学习,她天资聪颖,才思过人,回家后又极为刻苦地自学,加上冷云飞时常在网聊时耐心地指导她,在电话中和她进行口语交流,所以她很快就上手,虽然远远未能达到语法精通的地步,在口头上却可以与冷云飞进行简单的交流。
就这样,沈梅清的每一个黎明,都充满着崭新的希望,每一个黑夜,都充满了最美丽的回忆,与冷云飞相爱,沈梅清这才了解,为什么她的“家乡”与以后的年代有那么多的诗词,写相爱,写相忆,写相思。真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黄昏,沈梅清到庄家给庄德明进行针炙疗法,周玉华煮了她最爱吃的菜,三人吃完饭又在客厅里闲聊了好久,沈梅清告辞时已经近九点了。
沈梅清哼着小曲,轻松地走着熟悉的小巷,心情无比恬静。
“清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大哥,你回来了。”沈梅清欣喜若狂,迅速回头,脸上满是灿烂幸福的笑容。
当看到面前的男人,她的笑容凝滞了。
昏暗的灯光下,静静地站着一个带面具的男人,长长的影子斜斜地拖在地上,他本人也孤独得像地上的那个影子。
不是冷云飞,而是雾岛龙一。
他目光露出深深的痛楚:“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大哥。”
沈梅清的笑容凝在脸上,她垂下头,低声道:“对不起,雾岛先生。”
“你搬家了?”他忽然问。
“是的。”她霍然抬头:“你怎么知道我搬家了?你……怎么知道我以前住在这里?”
天哪,她从来没有告诉他她住在这儿呀。
“只要是你,我就会知道。”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深情。
他每次从香港回来,都会找她,默默地坐在车上,静静地看着七楼的那盏灯。
后来,他看不到了。
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内心如焚,有一夜他甚至悄悄潜入庄家,他的身手快得出奇,庄家的那点设防对他而言如同小儿科。
床上空无一人。沈梅清根本不在。
心里顿时好像被掏空,他痛得厉害。
望着这副与冷云飞极其神似的身影,沈梅清心中有一根弦轻轻触动着,如果那夜雾岛龙一不曾向她深情表白,她可能不明白他刚才那句话的含义,但她今晚明白了。
他会站在她的面前,就是因为他一直都在等她。
明白了,却假装不明白,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份真情,只能故意装傻:“雾岛先生,上次你借钱给我,我到现在还没还,真不好意思,其实我老早就想还了,有一次还去过你家,你却不在,今晚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他眼中痛楚之色更深,声音更沙哑:“你有钱了,是冷云飞给你的吧?”
“是的。”她低声说:“我没带现金,只带银行卡,我这就去银行取钱。”
“钱不用还了。”他霍然转身,从她身边面前大跨步走去。
她目送着他孤独的身影远去,一种无以名状的凄测之感笼罩了她的整个心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