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有人说过，要令藤氏一族成为其他妖族无法企及的存在，无人敢欺，无可替代。”
祁眸色一暗，激动平复下来：“迄今我看不到希望。”
“一族之兴不在于一人之能，而在于一族之力。以丹道兴族，改变目前妖族修炼模式，开创妖修新纪元。祁，我们要抱有希望，要有信心！”
“真的可能吗？”
“不试一试，焉知不可能。”年月说得坚定，“明日我要见到那五人。”
“若真有这一日，我——”
年月摆手止了祁的话：“金乌位东州、藤氏占南山，距离并不远，我希望未来金乌与藤氏能守望相助，互通有无。”
“好说。”祁一口答应，能有什么比年月答应传炼丹之法重要呢！
丹道在十万大山不兴，一则是因为妖修本体强悍，不似修士体弱，用到丹药机会远远少于修士；二则妖修族群多样，不似修士单一，很难拥有通用丹药；三是自古观念作祟，一贯轻视丹药，认为那是修士的玩意。如今藤氏一族丹典所记载丹药不仅对藤氏一族有效，最宝贵的是，它们都是通用丹药，包括毒，当然，对藤氏一族效果更佳明显罢了。
以丹道兴族，首先必须发扬丹道，令众妖修接受丹药。若是以前，祁也只是奢想，但如今，若丹药品级皆能位于上品，甚至上上品，在十万大山发扬丹道，不是不可行。年月既然能说出这番话，想必有她的盘算，祁决定多与年月沟通。
......
不到傍晚，祁就迫不及待带着五位族人来找年月。四男一女，女的是跟年月有数面之缘的阿萨。刚好碰上年月修炼，于是耐心候在院外。
跟随祁而来的五人见此很是不满，他们不知道被挑选出来做何事，但一个寄居他们地盘的外来者，虽然是祭司，但又不是他们的祭司，竟敢让他们的少主等候，均对年月大为反感。
在门外足足候了一个时辰之多，直到年月修炼结束。察觉到院外来人，年月一愣之余便请了人进去：“不是说好明天的吗？怎地亲自过来？”
“我怕你变卦，”祁玩笑道，“早点开始早点放心。”
年月微微一笑，可惜祁见到的只是一面无表情的面具。
自年月筑基后，祁见到的都是这张面具脸，除了筑基出关那次，以后再也没见过年月那种白得异常的脸。三四年过去，祁几乎已经忘记，识海里烙印的只有从前巧笑嫣然，顾盼神飞。
年月的目光在五人身上转了一圈，自然察觉到他们的不悦。若是从前在青云，谁敢给她脸色看。年月若无其事道：“祁少既然发话了，那我就不等到明天了。从此时起，你们唯我之令是从。”年月边说边看向祁。
祁点头。
“少主，”五人诧异道，跪向祁，“此事我们万万不允！”
“祭司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从今起，你们五人尊祭司令。”祁强调。
“少主！”五人恳求。
“你们起来吧，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年月道。
跪着的五人没有动。
“逆祭司令，即不尊我令。不尊我令，我南山藤氏要之何用，念于你们先时功劳，体罚免了，这便出族吧。”出族几乎是妖修重大惩罚之一。妖修以族为单位，很少有散修。没有族依靠的妖修，在十万大山几乎生存不了。
五人互望一眼，朝祁重重磕了一头，口称少主。完后起身，到年月跟前，齐齐躬身：“拜见祭司。”五人胸口起伏，阿萨更是涕零，晶莹不断滚落地。
年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五人，从左到右指道：“现在起，在我这，你们便是甲、乙、丙、丁、戊。”
五人沉默不语，不管是默认还是默默反抗，年月全当他们是第一种。
“这一符，名‘行’。”年月取出五幅符样，“两日后，我考察你们的临摹成果。最末者，出族。”
她不需要他们的敬意，不需要他们的崇拜，无论是恨还是怨，只要能在最快时间达到效果，她不在乎采取严罚。
年月话一出，阿萨偷偷瞧了祁一眼，无奈祁只是站在年月身后，一脸淡然。
“好了，每人一张，不要浪费时间。”年月手一抬，五张符飞向五人手中。
阿萨拿着符，目光直视年月，眸子犹红：“请问祭司，我们这是要做什么？”
“戊，做好我吩咐的即可，余事勿问。”
阿萨刚刚被排为戊，听年月如此，又要再说，目光越过年月，瞥见祁神色，顿时噤声，咬了咬牙，跟着其他四位出去。
“你有什么要说的？”年月转向祁。
祁笑了笑：“一切随你意。”
“那么，祁少请回。”年月毫不客气下逐客令。
待祁出去，年月盘膝运行炼神诀，神识覆盖藤氏族人居住地，一般金丹神识也做不到这样的覆盖范围。确认了无异常，年月摘了面具，在自己屋内，总可以让自己的脸透透气。
取出龙相丹炉，欲唤出小黑炼丹，忽然心有所感，神识一动，探了出去。
一道人影如鸿，已至院中。
“小师兄？”年月出门，忘了戴面具。
依稀有从前脸型的影子，只是下巴尖了，两颊已无当初嘟嘟肉。五官出落得秀丽，最熟悉的是那双琉璃黑眸，一如既往晶亮，以及那两浅浅梨涡。然而整张脸，不对，连着那颈部，都异常的白。因为白，衬得眉间朱印愈发如血。
年嘉瞧着发愣，忘记出声。
“被吓到了？”年月微微一笑，“很恐怖，是吗？”
“怎么回事？”年嘉端着脸。
“练功练的。”
年月话还没说完，年嘉一把抓过她的手。手，柔若无骨，如同脸，同样的苍白。
“我没事啊。”年月轻轻挣脱，“非练功异常，是这功法本就如此。”年月拒绝了年嘉的探息入体，却挣脱不开年嘉的手。
“小师兄！”
紧握着，年嘉注视着年月，黑眸对黑眸。
那双眸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身影，年月看到了其中的自己，却摸不准年嘉此举何意。虽是师兄师妹，没事拉什么手，探什么息。经脉能随随便便让他人灵息入体吗！都说了是练功原因，年嘉到底还不放手，到底闹哪样？难道被她模样吓呆了，经历过血祭的年嘉又不是不经吓的。
“小师兄！”禁不住这样被瞧，年月有些不自在，再次唤了声。
那双黑眸动了动，垂了眼睑，半合的浓密睫毛添了几分柔。年嘉放开手：“以后在我面前，就不要戴面具了。”
“小师兄，你又在说笑话吗？”在那样的目光下，年月不复一开始的自然，“我现在样子，很难看的，你这是在找虐？”
“又没什么，有点奇怪而已。”年嘉伸出手指，在年月躲开之前，点了点年月眉间朱印，“真的没碍吗？”
“没碍没碍。”年月忙道，撇过头，“小师兄找我何事？”为了防止年嘉再有奇怪举止，年月转了话题。
“没事。”只是看到祁带着人过来，怕出什么事也跟着来了。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能一直像小时候那样就好了。”一直无拘无束，肆意生活，不需负担更多。
“人，随着时间，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和事，总会长大的。要是一直天真，那大道于我，永不可达了。”对于年嘉突来的感慨，年月也没多想，只觉得现在的年嘉没有小时候那么酷，那么沉默，关于她的话题有点多。
“小师兄，若是无事，我就回去炼丹了。这几天你帮我多打听点十万大山情况，等我手头的事一结束，我们就去金乌。”
......
第三日，自年月召见甲乙丙丁戊后第三日。
没有人愿意被逐出族，即使对年月万般不满或者憎恨，五人准时出现在年月居所。
年纪最大的丙对年月不恭敬但也不厌恶，不卑不亢，直接道：“我先开始吧。”
“一起开始好了。”年月在五人面前正儿八经端坐，颇有高人之风。
五人略错愕，同时关注五人，年月有这能耐？但年月既然发话了，对于一出口就是出族惩罚的人，他们不敢违背。各自站好位置，准备发挥这两日自己所学情况。
神识一分为五对炼神诀练至五层的年月来说，小意思。当然她不是要表现自己神识的强大，让五人同时进行，只是为了防止他们作弊罢了。
临摹，当然不是字面上的临摹，是要让他们各自表现对临摹的理解，要是五人真是临摹，那就不是他们出族问题，而是轮到年月撞墙了。
妖修，总不会这么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