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之所以要考虑程云明将自己收为义子之事,原因无他,此事并不是简单的身份变化那么简单。
一旦自己成为程云明义子,暗地里不知道会有多少支冷箭随时对准自己,在自己翅膀未硬之时,树敌太多,随时都有再穿越一次的可能,所以此时必须谨慎!
还有,程云明此人的假仁假义,李慕心知肚明,区区一个义子而已,今日可以是义子,明天照样可以让你滚出程家,李慕何苦要接受这强加给自己的另外一个头衔!
所以,李慕要慎重考虑,不急着回答!
而程云明程老爷,之所以要收李慕为义子,无非是见李慕灵窍大开,见识过人,此种人才不收为己用,实在是暴敛天物;再者,若按李慕所言,程家度过此难关,为了感谢李慕救程家于水火,危难之间,这义子之名便是最好的奖赏;至于有无义子之实,程云明心中有数即可!
不两日,李慕重回程家,并且程云明有意收为义子的消息,如同一夜春风,传遍千阳;各种解读版本皆有,无非是纳闷这其中隐情,李慕被程家赶走之人,如今竟又重归程家,还要收为义子,此中大转折之事,简直比说书先生废了无数唾沫所渲染的故事还要精彩,时不时的还要感叹一句,造化弄人!
而更多的人,则是嫉妒,羡慕,那个恨也喷薄欲出,如此千载难逢的大好事,却从天而降砸到了李慕头上,命耶?风水耶?
风言风语多了,李慕便有了抵抗力,整天呆在屋中,或上街,全然不顾那些街头巷尾的议论。
自从那次谈话之后,程云明便在加紧准备,第一步已经接近完成,只是这人选还一时未拿定主意。
放眼整个江南,最出名的无非扬州罗千帆,苏州王人俊,金陵扬寻音,绍兴卢世南,时任并称“王杨卢骆”;除了这四人之外,那就非沐云卿莫属了。
只是扬州罗千帆,家世显赫,视金钱为粪土,想要说服此人出书,难上加难;苏州王人俊,醉心功名,一心在仕途摸爬滚打,风花雪月的扬名之事,完全不如执政一方所得好名声,以及在金銮殿上以死相谏,流传后世的清名。
而另外两位,一个游山玩水,眠花宿柳,欲作杜樊川第二;另一个,仕途不顺,心灰意懒,专心在家著书,此君有陶渊明不为三斗米折腰的气节,说不定哪天就归隐田园,做他的桃花园之梦去了!
想来想去,皆不可靠,至于赵云卿,一介女流,纵然才名鼎盛,艳冠江南,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大环境下,影响力有限,达不到李慕所期望的程度!
正在程云明无计可施,眼看着第一步将要夭折之时,一个人的出现让此事立即有了转机。
一日,程府门前出现了一位气度不凡的翩翩公子,没有前呼后拥的阵势,只是随行两个长随跟在身后!
两个长随敲开大门,说明来意,程家小厮立即前去汇报。
不多久,程云明亲自前来将此人引进程府。
程府正厅,宾主落座,笑逐颜开的程云明,感叹柳暗花明,时不我待,运数,终究是运数也!“罗公子,真是荣幸,老夫万想不到,罗公子此等人物会驾临程家,老夫荣幸的很,荣幸的很啊!”
此人正是扬州罗千帆,前几日程云明曾送上拜帖,说明出书之意,不想罗千帆一口便回绝了,话说得很死,回旋的余地都不曾有,今日却登门拜访,程云明实在猜不透其中意涵。
罗千帆对程云明一箩筐的客套之言全然充耳不闻:“程员外,你前几日让我出书之事,经过慎重考虑之后,或许可以一谈!”
这话让程云明喜出望外,虽然只是“一谈”而已,结果依然不得而知。“罗公子若果真愿意出书,老夫必全力相助!”
“程员外,此事若想成事,须要满足两个条件,否则恕在下无能为力了!”罗千帆单刀直入,说的很直白,在他眼中程云明这种人物根本不值一提,如若不是有特殊情况,他会来到程府吗?
生意人最喜欢的就是交易,只要对方开出了条件,程云明心里便有底了,当下便道:“罗公子有话但讲无妨!”
罗千帆道:“其一,听闻贵府最近出了一位人物,程员外,可否引见一下!”
还以为是什么苛刻的条件,此等小事,不值一提,程云明心中大悦:“罗公子放心,此事不在话下,府中李慕随时可以一见!”要不是还有第二个条件,程云明真想马上就将李慕找来了结此事!
“其二,若贵县沐云卿沐小姐愿意和在下合出一本书,在下随时将这几年未发表之诗交于程员外刊印成集!”此二条件,便可看出这罗千帆的秉性,金钱在他心中如粪土,所求者也并非是那虚名,而是效仿魏晋遗风,洒脱自然,超然世外,不为尘世所累。
李慕是新近江南冒出的**人物,罗千帆便有结交之意,只是前几日诸事缠身,不得空,方才作罢!
程云明去找罗千帆,罗千帆并不知道此人便是李慕东主,一口回绝也就不是意外。
只是昨日,家中小厮无意中说到这程云明以及风头正劲地李慕,罗千帆方才知道这李慕便是程府之小奴,便今日匆匆从扬州而来!
至于沐云卿,那是如雷贯耳,百闻不如一见,再加上沐云卿向来闭门谢客,没有熟人引见,就算是身份显赫,家财万贯,沐云卿照样不给面子,所以一直无缘得见,不能成就才子佳人的美谈始终是个遗憾!
第一个条件容易满足,但是第二个程云明就有点为难了,沐云卿的秉性和行事风格众人皆知;不过转念一想,如此机会不能放过,要办此事还是非李慕莫属!程云明当下便道:“罗公子放心,此两件事都不难办到!”
“如此劳烦程员外了,还请承运外代为传话李慕,今日我将在鸿运楼宴请李慕,望他能按时赴宴;在下还有事先行一步了,在下在鸿运楼恭候李慕。”罗千帆说完,辞别程云明,谢绝了程云明的再三挽留,离开程府,直往鸿运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