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说起这些一定打扰到你的好心情了。”袁佑愉避开星宓的目光,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说这些,你是第一个听我的故事的人。”
星宓摇头,“我很庆幸你能和我说这些,更庆幸我是第一个倾听你的故事的人,因为这样才说明了,你把我当成了一个真正的朋友。”
袁佑愉扯出个笑容,朋友,多美好的一个词,可是,你又知不知道,做上现在这个位置,在朝为官,我要的,不只是朋友而已啊,星宓……
“哦,”星宓跳起来,故作轻松地道:“这么说你很小的时候已经来过这个地方了?那咱们一定要好好看一看了。”
“哎——”远处的阿茹娜在挥手喊着:“星宓,你们快来看啊,我找到了好多蛋,有野鸭的,还有天鹅的,我第一次看到天鹅蛋,好大啊。”
于是,星宓和袁佑愉互看了一眼,一起大步向阿茹娜走去。
几人在湖畔一直玩到日渐西斜才回到营地。
袁佑愉先跃下马背,然后来到星宓的马前,伸出手去准备扶星宓下马。
“谢谢。”星宓将手搭到袁佑愉的手上,笑着道谢,却不知此时已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于是,当星宓在袁佑愉的帮助下下了马,身子还没站稳的时候,就被另一只打斜里伸出来的手给掳了去。
“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我正要去找你。”靖月横了袁佑愉一眼,拉住星宓急声问。
“我和阿茹娜去看了一座很美丽的湖,如果有时间我也带你去看,包你也一定会流连忘返。”星宓答道,然后问:“你今儿和五哥陪皇上去狩猎,可有收获?”
放下心来的靖月挑眉骄傲地道:“当然有啦,我打到的猎物可多了,皇上还夸我来着。”
“真的吗?太好了。”星宓开心,终于将靖月的注意力转移了。但是,很明显,靖月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星宓,那个姓袁的家伙怎么也跟你们在一起?”
见星宓被靖月拽走,袁佑愉只有摇摇头,离开的份儿了,谁要他技不如人呢?每次都是靖月的手下败将,真衰。也不知那小子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靖月瞪着袁佑愉的背影问着星宓,从遇上袁佑愉的第一面到现在,他就没看那小子顺眼过。
他的情敌只有懿祯,也只有懿祯才有资格做他的情敌,其他人都是过路甲乙,完全不放在眼中。而这个过路甲乙老是出现在星宓的身边就着实令人讨厌了。
“我们只不过是刚好碰上的,袁佑愉也去那里赏景。”星宓又想起阿茹娜说,靖月昨天摔袁佑愉的事儿,便央求道:“靖月,虽然以前袁佑愉曾经绑架过我,但是我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是不是?更何况昨天他还救了我,所以,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对人家态度好一点儿吧,好不好?”
靖月抿紧嘴巴,显然不愿意,于是星宓扯着靖月的衣袖,左摇摇右摆摆,脸上写着卖乖讨好,她知道靖月最受不住这个,果然,紧抿的嘴巴弯成了弦月,奏效。
“星宓,”阿茹娜适时地走过来,对星宓使了个眼色,星宓立即意会,对靖月道:“靖月,这位是阿茹娜郡主,你昨天应该已经见过了吧?”刚刚在回来的路上,阿茹娜要星宓介绍靖月给她认识。
不知为什么?星宓的心里有点儿抗拒,可能是因为阿茹娜看靖月的眼神,让她想起了,第一次遇到阿茹娜时,阿茹娜盯着她的小白马时眼中放射的光芒……
呃,也许她不该这么想,靖月可不是什么可任人摆布,或赌输赢的小白马,而阿茹娜应该也只是真诚地想交靖月这个朋友而已。
靖月看向阿茹娜,眼中闪过三个字——“没印象”,不过还是拱手为礼道:“靖月见过阿茹娜郡主。”
阿茹娜显得很高兴,许是霞光的原故,让她的整个脸庞晕着淡淡地红潮。
“你不必这么见外的,你和星宓是好朋友,那么你也就是我的朋友,请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好。”靖月无所谓地答应了。
熊熊地篝火照亮了草原的夜空。
皇上带领着皇后和随驾的文武官员们围坐在篝火旁把酒言欢。
而十几岁的孩子们早已用餐完毕,在另一处篝火旁,玩闹嬉戏着。
也不知是谁突然兴起,让一个会拉二胡的侍卫献上几段儿小曲儿来助兴,于是那个侍卫便选了个舒缓的曲子拉将起来。
“早就听说阿茹娜郡主是草原上翩翩起舞的蝴蝶,不知郡主可否赏脸跳上一支舞,也好让大家开开眼界,一睹郡主风姿呢?”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少年走到阿茹娜的面前,真诚地邀请道。
阿茹娜郡主抬头一看,认出此人乃是九阿哥,展颜一笑,甜甜的酒窝儿若隐若现,美得仿佛一阵细微的春风拂过心头,毫不忸怩地道:“有何不可?”
孩子们欢呼起来,马上围成一个大圆坐好。
阿茹娜来到那侍卫跟前,与他说了几句话,侍卫点头表示领会,便拉开了二胡,一段前奏过后,曲调倏然欢快起来。
这时,就见阿茹娜如一只翩跹的小鹿般跃入了场中。
对于阿茹娜被称为草原上的蝴蝶一说,星宓也是早有耳闻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亲眼见证,如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看那阿茹娜挺秀的身姿随着配乐舞动的模样,一举手一投足,一个旋转,一个抖肩,一个跳跃,哪怕是轻飘飘地扫过场中每一个人的含着三分羞带着七分媚的眼神,都能够令人打由心底里腾升起赞叹,情不自禁地被牵引……
不知为什么,中途星宓会将目光从阿茹娜身上调回,看向身旁的靖月,也许是因为场中阿茹娜的那双勾魂摄魄地剪水双瞳每次投在靖月身上时,总是特别地媚,特别地亮,特别地引人遐思吧?
而靖月,此时的他与在场的其他所有人一样,眼睛也是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阿茹娜,火光映在他的眸中,如两团烈焰在燃烧。
星宓忽然觉得心里一阵烦闷,在阿茹娜一舞完毕,孩子们热烈地叫好声中,她悄悄地退走了。
“马儿啊马儿,你说我是不是个坏女孩儿?看阿茹娜那么美丽耀眼,我居然有些不是滋味儿,”特别是看到阿茹娜对靖月的态度,还有刚刚靖月看阿茹娜的眼神……唉……
简易的马厩旁,星宓捧着一张雪白的马脸,对马儿倾诉着心中的烦闷,还时不时地叹上一口气,她一定是个坏女孩儿,她在嫉妒阿茹娜,她怎么可以这样?
“喜欢这匹马吗?”身后有个声音传来,打断了星宓的自责。
星宓转身,看到是袁佑愉,想扯出个笑容,却无奈只有苦涩地再次叹了口气地道:“它与我那匹刚刚死去的坐骑长得很像。”
袁佑愉领悟,回想了下,点点头,“的确是很像。”然后再道:“它叫刺雪,是我的坐骑,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将它送给你。”
星宓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更何况它只是像我那匹坐骑而已,看着它会觉得亲切,却并不是十分喜欢。”
见星宓如此说,袁佑愉便没有再说什么。但是他刚刚在远处已经注意了星宓好一会儿了,觉得她的情绪有些低落,不知是什么事令小丫头烦心了。
刺雪见主人来了,用嘴轻拽主人的衣角,讨要吃食,所以袁佑愉拿出胡萝卜来喂刺雪,星宓见了,便也从袁佑愉的手里拿了几块儿来喂。
于是袁佑愉很自然地将剩余的胡萝卜都放到了星宓的手里,示意全部由她来喂,自己则顺着马鬃,安*马儿,星宓笑了笑,接过。
过了一会儿,似不经意地,袁佑愉问:“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星宓抿了抿唇,不是她不愿意告诉袁佑愉,她是真的把他当朋友,但是就算是朋友之间,有些话她也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刺雪吃得开心,将星宓手里的胡萝卜吃了个一干二净后,尚不算满足地舔着她的手掌,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像蒲扇,似乎只要它一眨不眨地盯着,胡萝卜就会从星宓白嫩的手掌上变出来似的执着。
刺雪的馋嘴样和它略粗糙的长舌舔着掌心的酥麻感将星宓逗笑了,一扫刚刚的失落,抬头对袁佑愉道:“本来是有件不开心的事儿,不过你的刺雪真的太可爱了,所以,我已经忘了。”
袁佑愉的剑眉稍稍舒展,“那就好。”
可是他的话音未落,就听他又急道了一声,“小心。”
星宓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被他扯住手臂拉过一旁,待星宓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才明白,原来有一群田鼠闻到了香味儿正急急地穿过马厩向前方一处临时垃圾堆靠拢,那里有打杂的太监和宫女们刚刚从宴会上清理出来的食物垃圾,而星宓正站在那些如狼似虎地拖儿带女地田鼠们冲向食物???路线上……
还好袁佑愉反应快的拉了她一把,将她保护在安全范围内,否则那些小家伙们恐怕不会介意踩着她的脚背窜过去,星宓一想到这一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谢谢。”
“不客气,”袁佑愉笑笑,“我记得姐姐以前很怕老鼠,想必你也是。”
“袁佑愉——”当两人听到一声怒喝,同时抬头,却在还未看清来者是谁时,只听“嘣——”的一声,星宓只觉得眼前一晃,自己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拉住,而身边的袁佑愉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应声倒地。
“靖月——”星宓几乎想也不想地大叫出声,冲上前去打算扶起袁佑愉,可是袁佑愉似乎晕了过去,无论她怎么叫也没有回应,于是星宓慌了,也气极了,起身站定在靖月的面前,喊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对他动粗的吗?”
靖月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活动活动手腕儿,瞟了眼躺在地上被他一拳给打昏了的袁佑愉,道:“谁要这臭小子不识好歹,老是招惹你,活该。”刚刚发现星宓不见了,以为她是去了茅厕,便没有立即来找,后来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星宓回来,而那个阿茹娜又缠着他问东问西的——什么在孤岛上如何生活啊?只有自己一个人怕不怕啊?一身的功夫是如何练就的等等,见于阿茹娜是星宓的朋友,所以他都好脾气地简单地一一解答了,反正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觉得真是那么回事儿似地,答起来别提有多溜了。后来在好不容易摆脱了阿茹娜之后,他就来找星宓了,却不料又看到星宓和袁佑愉在一起,而且地方那么大,两个人却挨得那么近……
“你……你真是太过分了。”星宓继续大声斥责。
靖月听不下去了,低头瞪住星宓,也没好气地道:“你居然为了这个臭小子指责我?”星宓从来没有对他这么疾言厉色过,让他恨不得冲到袁佑愉的面前再补上两拳才甘心。
而他也真的这么做了,只见靖月甩开星宓欲拉住她的手,大步来到仍自昏迷的袁佑愉面前,因为懒得弯腰而提起了脚,打算再补踹个两脚时,星宓见势不妙拼命扑到袁佑愉的身上,以自己的身体护住他,回头拿眼光死死盯住靖月,咬牙道:“你敢再动他一下,我以后都不会再理你。”
靖月怔住了,将提起的脚放下来,受伤和不敢置信交织在他的眼底,看了星宓好一会儿,才喃喃地道:“你为了他可以这么对我,面对懿祯时你一定更是。那么我是什么?在你的心目中,我究竟是什么?”
星宓愣了一下,不明白这件事与懿祯又有什么关系?可是看着靖月的眼神,又莫名地一阵心痛,好像做错事的是她一样。
靖月弯腰扯起星宓,毫不温柔的,他告诉自己,他再也不要这样不明不白的等下去了,今天一定要和星宓说个明白,他要她的爱,无论她给不给,他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