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晚上,他提到了孩子,让苏湘彻底无所适从,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了,她走的时候任志卿明明什么都还不知道,可现在却来向她要孩子,她想不通是为什么,于是她慌乱得坐立难安。却突然想到莫知微,只有她知道,只有她知道她怀孕了,是她去告诉任志卿,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湘想了很久,唯一的可能就是,莫知微想要任志卿来逼死她。
整个晚上,苏湘都没再合眼,她在房间里急促地走着,两只手一直在,一刻都没有停止。天空从漆黑一片变成光灿灿,等她察觉时,已经是早上七点半钟了,她无论如何是不敢去上班了,想了一个晚上,她依旧一点头绪都没有,可直觉告诉她,她应该找任志卿谈谈,让他可以放过她。于是,她慌乱地在名片夹里翻着,她记得,任志卿刚上任的时候,给过每个人一张名片,而她没有马上就扔掉。
终于找到的时候,苏湘拿着电话的手却抖得不成样子,拨错了好几次号码。随着电话接通,那等待的响声让她的心几乎跳出了胸口,是他的秘书接的电话:
“您好,‘凯旋’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能帮我接一下任先生吗?”
“请问哪位?”
“苏湘!”
“好的,请稍等!”
秘书马上给苏湘接了任志卿办公室的内线,苏湘知道他接了起来,可却不说话,她怕等下去他挂了,那她就永远不要想找到他了,于是苏湘捏紧了话筒,一口气把话说完:
“我和你谈谈好不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没空!”
“只要五分钟就好。”
任志卿没说话,她觉得更没把握了,心里急得很:
“不,三分钟就好!求你了!”
任志卿依旧没说话,她急得乱七八糟:
“我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等你好不好?”
“随便你!”
于是,苏湘一整天都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座等着,从早到晚,任志卿没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她怕错过了任何一个他可能出现的时间。可是直到晚上,整栋楼的人全走光了,她都没有看到任志卿。苏湘再也坐不住了,刚要上楼去找她他,却碰到同事小云从楼上下来,她一把就抓住小云,问:
“任先生在上面吗?”
小云却说:
“任先生今天根本就没进公司,听说是约了人在‘经国酒店’谈合同。”
听小云这样说,苏湘几乎站不住脚,她觉得自己全身轻飘飘地。也没空多想,在公司门外拦了车就朝‘经国‘酒店的方向去。和任志卿的纠葛一刻没有了结,苏湘觉得自己一刻都不能安宁。
一到‘经国酒店’,苏湘却不敢进去了,自从那次以后,她就没有来过这个地方,甚至经过她都不要,她宁愿绕远路都不愿意经过这个地方。可是今天,她却非去不可,因为任志卿在里面,而她必须一次就跟他说清楚。
她不知道任志卿在那个楼层,问了前台,她跟前台说自己是任志卿秘书,来给他送合同,于是前台告诉她,任志卿在十楼的‘1052’宴客。
知道了任志卿在哪里后,苏湘紧赶着立刻就搭了电梯上楼,一路上,她的双手都一直在,眼神闪烁得很,她一直在心里想着该怎么跟任志卿说,该怎么跟他说,他才会相信。苏湘想了千百中说法,可一种种却在最后被她自己全部推翻了。
站在‘1052’的门口,她的双手搓得更重更频繁了,她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拉了拉自己身上穿着的裙装,右手捏成拳放在了胸口,左手举起来,迟疑了一下才终于敲了门。一下。没有反应,她再敲了一下,连续敲了好几下,才有人来开门。
她走了进去,一屋子的人,喝得七晕八素。任志卿就远远地坐在对面,看样子也喝得不少,他用手肘顶在桌子上,整个人懒散地向前微倾,轻轻摇着手上的酒杯,眼底无波无澜地看着站在远处局促不安的苏湘。苏湘总是不敢看他太久,只一下眼神就飘忽了起来。
那些玩得乱七八糟的人把她当成了小姐,硬是拖着她坐了下来,还倒了满满一杯酒放在她的面前。她把酒推出去很远,闻到那样刺鼻的味道,她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她说:
“我不会喝酒,我是来找任先生的。”
所有人都错愕了,静静地看着任志卿,他却没有说什么,还是坐在那里,也没看苏湘,脸上寡淡而缈远地笑着,就连声音也像几年前那样凉:
“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喝一杯酒,我就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苏湘不敢搭话,因为她真的不会喝酒,她有多不会喝醉,任志卿最知道了,可他却这样说,无非就是要她在这里出丑。
苏湘没说话,一屋子的人却来劲了,唯恐天下不乱起哄着,把一杯杯酒都推到了她面前,还戏谑地说着:
“来,来,赶快喝,不然就是不给任总面子了!”
“任总都说了,一杯酒五分钟!你只要多喝几杯,说不定任总今晚就是你的了。”
说着,这个屋子的人都笑了,苏湘却觉得耳根子一直发热,那阵热一直烧到她的脑袋里,可那些酒还在一直往她面前堆,她身边围了好几个男人,一个个把酒杯都推到她的嘴边了,她甚至能感觉到他们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隔着衣料,胡乱地摩擦着,让她的心里直犯恶心。苏湘一直在躲避那些酒杯,任志卿冷眼旁观,甚至他也欺凌她,说话的语气都是嘲弄:
“怎么?不喝?不喝就走,别在这里扫兴。”
说着话,任志卿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苏湘怕他走了,也顾不上,上去就抓了他的衣角:
“喝,我喝!你别走!我喝。”
任志卿停下来,苏湘当着他的面,拿起桌上的酒杯一杯酒一杯酒全往喉咙里灌,那些酒都很烈,一杯下去,她觉得整个脸像火在烧一样,耳根子一直发着热,喉咙也要被烧破了似的,整个房间天旋地转,她每喝一杯,那些人就又是鼓掌又是笑地,在她耳边,却远得很。
三杯烈酒下去,苏湘连路都走不稳了,她却还伸手要去抓桌上的杯子,好几次都抓空,桌上的杯子都好像飘在了半空中,抓了很久,才终于抓在手里,她刚要往嘴里灌下去,却被人狠狠地抢走了,接着她听到杯子被重重甩在地上的声音。没人笑了,苏湘双手撑着桌子,看着碎在地上的杯子,眼睛里呛着泪花。她喃喃自语,说:
“你说了,一杯酒五分钟的,你不能再骗我了。”
他却没说话,就站在她面前,她喝醉了,还哭了,总是看不清他的脸,于是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衣襟,整个人都趴在他的怀里,她像在撒娇,拉着他的衣襟一直摇晃着:
“你不能再骗我了好不好?志卿,你说好不好?好不好嘛?”
任志卿伸手一揽,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而苏湘的酒量真的有点也不好,这几年来,她一点都没有长进,经不起任志卿这轻轻一抱,竟然软趴趴地靠在他她怀里。那一屋子里的人都错愕不已,甚至还有人在为刚才调戏了任志卿怀里的女人而后悔不已。
苏湘是被从窗外照进来的一缕阳光给扰醒的,她觉得刺眼得很,眼睛却不能一下睁开。光线太亮总是让她睡不安稳,所以她房间的窗帘都是被拉得紧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