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方毕,沈煜趁江南拿绣帕擦手的时候再一次咬上了她的肩膀,这一回没得防备,江南很是凄厉地叫了一声。
车把式大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这一声吓得惊了马,鞭子打在马身上,车身剧烈地摇晃起来。沈煜的牙齿还咬着江南的肩膀,这一摇晃,齿印更深,嘴里有些许的血腥味。这一认知叫他吓得忙松开了嘴,江南立即捂住肩膀,可怜巴巴地指责他:“煜哥哥,你是想咬死我么?”
沈煜脸上的春意尚未完全褪去,想瞧瞧她的伤口,又想起自己情动之前与云雨之后都狠狠地咬在那个地方,想来是咬的狠了,转而不好意思起来。他扭扭捏捏地系上了外衣的带子,见江南把身子缩起来靠在车壁上,衣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手捂在伤处,他略略抬眼,正好对上她控诉的眼神。心底的笑意蔓延开来,她像个男子,而他沈煜自己,倒像是个不知怜香惜玉的女子了。
江南正委屈地准备咬手绢,却发现那个本该全身疲软没有一丝力气的某人精神饱满地看着她,嘴角勾起的弧度叫人看了都会沉迷。她像个现代小媳妇似地越发委屈:“你咬我……”
沈煜凑过去,从袖笼里掏出另外一条绣着兰花的白绣帕,慢慢地挪过去,诱哄道:“来,让我看看伤到什么程度了。”
江南头往另外一个方向偏过去,嘟着嘴嚷嚷道:“都出血了。”
沈煜挪开她的手,用白帕子轻轻地擦去上面涌出的血珠子,对着伤口吹了吹,又把帕子按在上面,另一只手把那个翘气的人的头慢慢掰过来,她一脸委屈,就不说话。
沈煜早在看见那处深的见血的牙印时就后悔了,他原没想着咬这么重的,哪里晓得那时候马车正好晃了,他的牙磕在上面,这才咬重了。他凑近她身边,在唇边细细啄吻,间或着软语道歉:“南儿,对不住……对不住……下回不会了……你信我……”
江南本就没生气,只不过确实疼得很,她也就顺便生生气,这不,夫郎自个儿呢喃着声儿道歉了。她一点点地软下来,嘟着的嘴也放了下来,最后让他帮她穿好了衣裳,两个人抱在一起安静了一会。
因着路上的人乱马翻事件,车大娘稳住马,回过头来发现早已跑偏了,她心里有些担忧,若不是一时失手,也不会就这么进了山。江南此时正掀了帘子看到哪儿了,入目的是一片林子,她有些诧异,询问道:“大娘,早前你不是说一个时辰之后就能到耀江镇了么?怎地会进了山?”
车把式不好意思地答:“真真是对不住,方才没稳住马,叫这畜生跑偏了,小姐请放心,我这就往正道儿上赶。”
坐马车虽说比骑马舒服多了,只是这古代的路委实崎岖的很,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的十分不稳。之前沉浸在激情中没注意,后来才发现,沈煜的脸色有些发白。江南想了想,又看了看天色,即便这时候赶路,到了耀江镇,怕是镇门早关了。不如就在山间歇息一夜,明早再回去也无妨。
当下她就摇头道:“还是不赶了,我夫郎有些不太舒服,我想叫他歇息一夜,明早再回镇子里。”
车把式道:“那敢情好。”这两小鸳鸯在车里做的事儿她是一清二楚,她也是那么过来的嘛。
江南谢过车大娘,掀了帘子扶沈煜下了马车,沈煜四下看了看,发现是在山里,顿时不解道:“怎地停在这儿了?”
江南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凑到他耳边低声解释:“方才你咬着我,我喊了一声,似是惊了马,”她摊了摊手,“于是,就这样了。”
沈煜脸“腾”地红了,他装模作样地推了推江南,江南没注意,竟被他推倒在地。赶车大娘听到声音,正好瞧见了沈煜把江南推倒在地,她忙把马鞭放在车上,弯腰把江南扶了起来,笑道:“小姐身子怎比男子更弱不禁风,一推就倒。”
江南有口难言,她不过是没防备啊没防备,不是真的那般柔弱啊,沈煜想上前,偏生又忍不住笑,“噗”地笑出声来,手拿着帕子捂着嘴格格的笑。江南又羞又怒,在自家人面前丢脸倒也罢了,这下可好,也不知车把式今后如何看她。哎,真真是祸不单行,面子里子都丢的一干二净了。
车把式知道这下一闹,两人必是有贴心的小话要说,自个儿牵了马,寻了个粗壮的树身,把马拴在了树上。她把马鞭插在腰后,在腰间掏了掏,掏出个火折子递给江南,江南面露异色,问道:“这是?”
车把式道:“我若是没猜错,小姐怕是只带了些点心,绝不够填肚子的。今夜露宿,劳烦小姐去拾些干柴,老妇去林子里看看有没有吃的。”
江南皱了眉:“若非必要,还是不去的好。这林子里有些什么都不清楚,若是碰上了毒蛇猛兽岂不糟糕?不过一夜而已,纵使饿着肚子也不妨事的。”
老妇绽开一个真心的笑容:“多谢小姐为老妇考虑,这林子里无甚猛兽,老妇从前打猎的时候来过这里,不过是些小东西罢了,不足为惧。”
江南将车大娘上下打量了一番,吞了口口水道:“打猎?”不是她不相信,实在是眼前的中年女子一副比她还要弱不禁风的样子,与她想象中的那种五大三粗的猎户相差甚远呐。
老妇的笑容苦涩起来,眼神飘得很远:“我家世代都是打猎为生,被猛兽抓伤那是常有的事儿。夫郎也曾劝我干些别的活,哪怕少赚些,也比拿命赌博的强。可除了打猎我什么都不会,那一日背了弓,照常地上山打猎。哪知那日不知怎地,竟被那畜生夺了弓,眼看就要一爪子结果了我,我夫郎突然冲出来挡了那一爪,我才能拔出腿间的匕首扎死了那畜生。只是从那以后,他的身体渐渐地差了,我这才卖了存了许久的皮货子,凑了些钱买了辆车,干起这送人来往的买卖。”
江南一不小心戳了别人的伤口,讪讪道:“身体差了,多养着就好了。”
车大娘拭了泪,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所以说,‘不听夫郎言,吃亏在眼前’。小姐的夫郎看起来知书达理,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我想,说话也不是句句在理的。”
江南接过话茬道:“大娘说的极是,受教了。”
车大娘挥挥手,“老妇去林子里看看,不打扰你们小两口拾柴火了。”
江南点点头,开始装模作样地在四周找干柴,沈煜一巴掌拍在她的背上,“正经点,快些找干柴,别等人家带了吃的回来你还没拾完。”
江南泪流,这一巴掌拍的可真疼,难道她家夫郎最近迷上虐待人了么。
天色渐渐暗下来,江南第一百八十一次看向林子的方向,火光中,林子里连一丝黑影都没有。她坐在火堆边,双手托起下巴,无奈道:“大娘怎么还不回来,莫不是出事了?”
沈煜一个“板栗”敲过去,薄怒道:“说话不经脑子。”
江南委委屈屈挨过去,脑袋在他身上蹭啊蹭啊,可怜道:“我只是担心。”
沈煜斜眼:“没见过这么担心人的。”
说话间,林子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两人俱是一惊,不约而同转过脸。摇晃的黄火里,车大娘笑容满面的脸显得格外的亲切,她右手上提着一只兔子,左手里拿布逗着东西,见两个人朝她看过来,扬了扬手上的胜利品,高声道:“满载而归。”
江南跟沈煜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江南没脸没皮地蹭上去,避开鲜血淋漓的兔子,接过车大娘左手的布兜,打开一看,哎哟喂,慢慢一兜的苹果,各个红彤彤的可爱极了。
她拿了一个看起来好一些的,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污渍,讨好地地给沈煜:“煜哥哥,这个我看过了,应该挺甜的,你吃一口试试。”
沈煜好笑地接过她手里的果子,咬了一口,果然如她所说,清脆而香甜,他把另一边递给她,示意她也咬一口。江南当仁不让地凑上去咬了一大口,嘴角的笑容愈发甜蜜。
车把式撇见了这一幕,啧啧道:“哎,小两口真甜蜜,叫老妇闪瞎了眼呐。”
江南另拿了一个,也用袖子擦了擦,递给她道:“大娘你也吃一个。”车把式伸手接了,江南自个儿又拿了一个擦了擦,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等了这许久,她的肚子早在唱空城计了。
车把式吃完了苹果,提着兔子去找水源,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她提着被扒了皮,洗的干干净净的兔子回来了。江南往后退了几步,闭上眼使劲摇头,天呐,还是烤熟之后再看吧,我佛慈悲。
沈煜不经意瞥了一眼,胃里直冒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