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地的天气昼热夜寒,靴子踏在结了霜的羊肠小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一大片密密的树林,只有少许细微的月光穿过间隙散在地上,放眼望去,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里面或许还有吃人的魑魅魍魉,正等着不慎掉入陷阱的猎物。
无风,树林里却传来树叶沙沙的声音。
夜行人停下脚步,抬起头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暗夜里,有压低了的喃喃声,细微到几乎以为那是幻觉。然而,下一刻在树林中烧起的熊熊大火告诉他,这并非幻觉。
“炎火咒······”
男子望着周遭的景象,给出了答案。
从一边的暗处钻出来一个男孩子,只有十二三的年纪,口中依旧念念有词,眼里却是按捺不住的喜色。
“师父,我困住你了!困住你了!!!”
孩子惊喜地拍手叫起来,小脸上有说不出的喜悦和成就感。然而下一秒,那份喜悦在小小的脸上冻结,转而化为了深深地懊恼和不知所措。
熊熊的大火中,他的师父在里面痛苦地咳嗽着,并对他伸出一只手来,而鲜红的火苗已经攀上了他的衣服和长发。
“师父,师父!不要,停下,快点停下!”
孩子对法术的操纵能力引人惊叹,在下达命令的一瞬间,刚才还是熊熊的火焰瞬间化为乌有,但同时化为乌有的,还有在火焰中的自己的师父。
男孩仿佛顿时明白了什么,但对手没有给予他挣扎的机会,一只大手随之重重地落在他的肩膀上,男孩子吓得浑身一抖,凉凉的语音从身后传来:“泽,你居然敢对我动手?”
弦歌话是如此,语气里却没有责怪。
不等男孩子说话,他又说道:“跟你说了多少回了,那是幻境,不要相信。”
泽支吾着开口:“可那是师父······”
弦歌“啧”了一声,语调凉凉:“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
他放开泽,继续往先前的方向行去。
泽追上去,紧紧跟在弦歌身后:“师父去哪儿?”
弦歌没有回头,轻飘飘地回答他两个字。
“楼兰。”
······
与此同时,清蛮与凤羽的交谈,是将这些事儿都理清楚了。
楼兰近些年的衰败并非没有原因。
而这一次的原因听上去很是烂俗可笑:一个女人。
简直就是从哪个小说里摘出来情节,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什么倾尽天下只为她。清蛮对于君王是否会有****这种事情抱有一个坚定的态度——
骗鬼的!
“你说楼兰王为了一个女人,把整个国政搞成这样?”
“楼兰王年事已高,早已经多年来不在朝政上出现了。我们甚至都怀疑,他已经死了。现如今所有的国事,都是通过他的宠妃之手下达的。”凤羽在纱帘后不动声色地大胆说出猜测。
清蛮端起放在一边的蜜酒抿了一口,短暂地思考后,她又不解地发问:“这样下去,楼兰只会毁于一旦,对那个楼兰宠妃,楼兰若是亡了,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妖姬妹喜,狐妖妲己,在祸乱朝政之时,又曾想过自己会又有最后的那般下场?”凤羽不以为意地反问。
清蛮抽了抽嘴角,心说这人也倒是学富五车,例子一甩就是几个。她调整了表情:“那请问您为何要与我说这些呢?”
“我们需要殿下您的力量,为楼兰除去那个祸国殃民的女人。”
“这不是你们楼兰的事么?与我何干?”奇了怪了,自己一个中州人干嘛要来搅这趟浑水,她只是路过好吗,路过!
凤羽手一展,搁在墙上的一副卷起来的画应声展开,清蛮随意瞟了一眼,看出那是一幅详细的地图。
“殿下请看,楼兰所处的位置,恰好是龙皇国与西方通商的咽喉处,倘若拿下楼兰,对于殿下的国家,不恰好是求之不得吗?”
的确,清蛮看出来了,楼兰所占据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极其重要,若是拿下,对于龙皇国必将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然而,今天在这里的人不是千汀,是她。
龙皇国如何,楼兰如何,清蛮都不在乎。
听上去也许是大逆不道,但确是事实。
“条件不错,但是不够。”同一样东西,在不同的人心中,会有不同的价位。在一个人心中价值连城的东西,在另一个人的心里,可能是分文不值。
所以哪怕拿下楼兰是无比巨大的利益,在清蛮的眼里,这个价位——也就一般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