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将她的手指拉了下来:“你站在那里这么久,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哪个刺客会这般闲,半夜三更,趴在人家窗户上什么都不做,而且,想什么呢,想的竟然将窗户都推了开来。”
沐云妍眼神一晃,紧接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收了收一双胳膊:“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一直站的很老实的啊。”
推开窗,弄出声响了?
左右想来,她还是记不起来,那个时候,是在想东方弦的事……出神了吗?
“怎么了?”她,有些奇怪。
“没什么,你父皇出事了,怎么不见你动一下,待在这里还看书睡觉,这么悠哉。要知道,现在那里可热闹了。”
他笑,干净的很:“既然这么多人了,我去也不少我一个不是,父皇他还走不了。如果我去了,你来了岂不是要白走一趟。”
“到时候,我打道回府睡大觉便是了。”
“真的?”
“当然,不然去当贼啊。”
他轻笑,不语。
各自依着对方,一时间,什么都不说,就这样,靠着,环着。似乎,在等着时间静止,等黑夜依旧黑暗。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享受难得的安静,在这里,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心如镜,平静的很。
“东方辰。”忽而,她轻唤道。
“唔——”东方辰轻应,只一个字,却是那样的默契,与丝宠。
“跟我走吧。”
隆德殿,经过一场繁忙之后,很快落定了尘埃——东方壑,无事。而这,对众人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只是,或许,也只是虚惊一场而已。
然,却未必。
因为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夜总是给人最好的掩饰,就像一层厚实的帷幔,将一切遮挡。路两旁,灯笼盏盏,衬着茫茫之夜景,道不尽的虚幻与朦胧。
两个身影,不知不觉地已经走离了隆德殿很远,很远。此刻,四周围,除了他们两个,再无其他人。
“娘娘觉得本相的想法如何?”
沐雷霆走在右侧,一代权相,身上的威严与霸气自然不用言语来形容。走在他的身边,就能感受的到。之前,他是刚离开隆德殿,这会儿,东方壑出事,他是又回了来,而之前在脑海里形成的想法,他是想的快,做的也快。
“现在,皇上的身体状况,娘娘也已经看到了,虽然太医都说没什么大碍,静养几日便好,而之前,皇上的气色,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应该没有人比娘娘更清楚才是。”
老狐狸的话,总是掐到了断点。
那背光一侧,温素素眸色微闪,世上本无不透风的墙。
“皇上今日的情况已是征兆,但凭娘娘现在如何风光,以后的事,却是以后难料,后宫风云,本就变幻莫测,燕家虽然到了垂死挣扎之境,但是,皇后,还是皇后,坐拥六宫之首,皇上一日不发话,她便还是皇后。若是哪一天皇上去了,以娘娘一人之力不说隆登高位,能不能自保都成一个问题。”
温素素都听到了耳里,沐雷霆说的一点也不错。
“但是,若是娘娘有了我沐家为依靠,娘娘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牵上线的蚂蚱,一荣俱荣,但是,一损却不一定俱损。舍子求全,未必不可能。
寂静的夜色,沐雷霆的话就像蛊惑,一点一点将周围所蚕食,夹带着那权相特有的自信与威严。
温素素不动摇是不可能,身关自身利益,更甚乎则是性命,她不可能做到毫不关心。除非,她已经找到了同盟者。
红灯笼接连,将他们的前路照耀的一片朦红,踏进去,便是有种进入魅惑纷扰的感觉,远处,宫女手持红灯笼疾走,很快,消失不见。
温素素突然笑了,看着前路,美目成弧。
“本宫何德何能让沐相如此看中,就凭沐相今时今日的地位,皇上若是想动你,也得有心有力才是,不是吗?而且……”温素素微顿,语气拉长:“比起本宫,王妃不是已经足够了吗?”
她,似嘲。
却不知,这也是沐雷霆的心刺。
若是妍儿与他同心,他会来找她,走到这一步。沐雷霆面色略下沉:“妍儿与娘娘身处不同的位置,有些事情,可只有枕边人才能做得到,难道娘娘连这点都不知道了吗?”
温素素被说,脸色顿显难看:“这么说来,本宫也只有枕边人这一条用处。”
“娘娘这是何意?”
是她不自觉地拿自己跟沐云妍比,只是,她比不了吗?东方弦已经忘了以前的那个人,爱上她了吗?竟然会这样——
她,自嘲,自讽。只是,在夜阑之中,什么也看不清,最清楚的那个或许只是她自己而已。
“只是听闻王妃与沐相的关系不是很好而已,沐相今日来找本宫,想来在王妃那里并不如意,王妃那个人,好像没心没肺的很吧。”
行过盆栽花簇,温素素一指掐上,随后,便摘了下来,微微一笑。
沐雷霆很不喜欢他人将沐云妍与他说在一起,这样只会让他觉得管教不了,而他这个相爷的脸面更没地方可放。他这个女儿与相府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应该没人会不清楚才是——阴晴不定,心思难揣比圣意还要难上几分。而他,也最不喜与她打交道。
“妍儿怎么说也是沐府的一员,若真到了关键时刻,她自然会站到本相这一边。”对这一点,沐雷霆无比的把握,他不想那半只镯子竟然有如此大的作用。“她的事,娘娘自不用操心,本相现在提议的,可是娘娘这边的事,对娘娘来说,百利而无害。现在,时间不早了,娘娘。”
末了的最后一句,沐雷霆显然是让温素素做出决定了。
放在鼻下轻闻的动作微微一停,温素素的神情似还在计较,很快,她一笑,继续手拿起品起了花香。
“沐相都这么说了,本宫又能如何呢,一切,但凭沐相做主。”
“娘娘言重了。”
自此,似乎事情便是已经落了帷幕。两个人分道离了去,一左一右,而忽然间,走在左面的温素素停了下来,她没转过身,也没回过头,只是把玩着手里的鲜花,不知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