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东西两线,两个大队的人马也都在以逸待劳。
从正门突袭?更不可能,重步兵团的战斗力加昂已经见识过了,再凭借坚城防御,加昂无论如何也无法突进。
想得头疼了,我甩甩脑袋,机甲发出圆润的滚珠滑动声。
换个角度,如果我是加昂,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会怎么做?
想了一圈,我还是看向了毫无动静的南线,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算了,就去南线看看吧。我跳上独角兽,吩咐了阿尔文?安几句,就飞奔向南边,转过两座山峦,乌鲁兹哥达山脉常年积雪的主峰就映入眼帘。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圣洁、巍峨,凛然不可犯。
看见这座山峰,我的心就稍稍放了下来。东西两线的爆炸声还在继续,已经在交战了,那些炸药无法回收,也没办法停止触发,只好随它们了,好在成本很低,制作起来也很方便。从这个角度来说,光光那家伙真是个天才。
想起光光,就想起库尔玛堡,还有那个月光下的伊莉娅。
呃,我想她干什么?
我放开手,任凭独角兽在薰衣草田的田埂边慢悠悠散步,享受这战争中难得的惬意的夜晚。这片薰衣草田很广,紫色的香潮一直延伸到乌鲁兹哥达山脉主峰脚下,在附近,是更大一片的甜菜田和小麦地,山麓下面,是一排排的养殖场,它们源源不断为基地提供巨量的发展资金。
想当初,我从史泰龙手里接手基地时,这里还只是一片渺无人烟的荒地,野草有一人多高,现在却是一派蒸蒸日上的繁荣景象。
卡拉迪亚可不就是这样的吗?领主和国家你打我我打你,民不聊生,百分之八九十的区域,都是这样荒无人烟的野地,如果能把它们都开发成现在这个样子,卡拉迪亚的人民还会那么贫苦吗?
我一边想着,一边出神,不知不觉已经被独角兽带到了乌鲁兹哥达山脉脚下,那里是一片广袤的湖泊,天然的雪水从山地上融化,化作瀑布和流泉汇入湖中,风景秀美,清爽宜人。
似乎小瓦米最喜欢的就是在这一片区域玩耍。
我又笑了笑,南线是安全的。我准备回去西线,监督战事,应对加昂的下一步棋。
但就在我转过头的瞬间,眼角的余光忽然看见乌鲁兹哥达山脉的雪峰上,滑下来一缕雪线。
是雪崩?六月天,气温升高,偶尔的小型雪崩也有时发生,但大多都滑不到下面,就被半山腰层层叠叠的巨树和湖泊阻挡住了。
呃,不对,一半雪崩都是白天发生的,哪里有大半夜的雪崩?难道是东西两线的炸药爆炸引发的?那要好好注意一下了,万一引发了大雪崩,下面的作物田说不定都会遭殃。
我抬起头,不太熟练地操作了几下,机甲头盔里伸出来两片打磨得晶莹剔透的水晶片落在我眼前。这是克雷斯的新发明,叫望远镜什么的,据说这两片厚薄古怪的镜片先后叠在一起,就能看清很远地方的东西。
我透过望远镜向山峰上面看去,嗯,雪崩的情况不是很严重,只是很少的一堆雪滑落下来而已,很快就被山岩阻住了,山顶的人也没有什么死伤……等等,山顶的人!
我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狠狠眨巴几下,再度望向山顶。没错,上面有人,还不止一个,穿着雪白的裘衣,和白雪的颜色混在一起,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的脸上裹着白色的围巾,头发也藏在白色的斗篷里,一个接一个,一个拉一个地从乌鲁兹哥达山脉那头越过来。
一个……十个……一百个……五百个……源源不绝的白点,翻过山脉而来,在雪峰上,就像散落的白蛆,扎得我的眼睛生疼!
到最后,一面高高挑起的旗帜也越过了峰顶,径直插在了乌鲁兹哥达山脉的最高峰上,那是一面稚拙的白色旗帜,上面用神秘的金线绣着一柄闪闪发光的锋利长剑!
圣剑骑士团!
他们的主力,真正的杀招,到了!
我飞奔回去,景物在面前飞速后退,只是此时已经没有了来时的轻松从容。刚刚跑回细线阵地,阿尔文?安就扑了过来,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之前的从容表情,头发散乱,一脸惶急。
我的心猛地揪了起来,来不及说出我所见到的,就匆匆抓住他:“什么情况?”
“斯瓦迪亚人!”阿尔文?安指向那边的山脊,“斯瓦迪亚人进攻了!”
斯瓦迪亚人进攻有什么奇怪的,他们不是一直在进攻么?我正想狠狠骂这家伙几句,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我看到了斯瓦迪亚人的又一次进攻!
之前我命令第七第八两个大队清理两边山麓的大树,结果他们为了省事,统统使用炸药炸开的,地面已经被炸得平滑松软,既无法燃烧,也不适合跑马。加昂的两条谋略都被防住了,我也就没想那么多,紧接着又被一连串炸药乱轰一气,山麓地面已经快变成沙地般细碎了。
于是此刻,我就看到了眼前的这样一幕。
数百斯瓦迪亚人,开始不断砍倒半山腰那些我们够不到的大树,然后伐成一根根的原木,从山坡上往下滚,原木四下撞击,激起乱石飞溅,引爆那些隐藏起来的炸药,又激发更大规模的山体坍塌,更多的沙石泥土滚落下来,逐渐居然形成了超大规模的山体滑坡,一堆一堆天量的沙土涌下来,轻易冲垮了我们设置的木栅栏和鹿角,填平了环绕山麓挖掘的防火水沟。
现在,整个西线的山麓已经被垮塌的沙石给填平了。
这个时候,数百片木筏,顺着平滑的山体起伏,仿佛上千重骑冲刺一般,从山体上滑了下来,木筏的重量,加上一路下来的冲力,已经形成了无可抵御的冲击!
更不用说那些坐在木筏里,脸都已经白了,却还在冒死向我们射击的斯瓦迪亚人。
第一艘木筏一头撞进下面的土丘里,一个斯瓦迪亚人当场撞死,但另外四个却生龙活虎地跳出来,挥舞着兵刃冲向我们的已经有些混乱的阵线。
紧接着,是第二艘,第三艘……
有许多斯瓦迪亚人被冲撞杀死,但更多的斯瓦迪亚人即使是满头满身溅满鲜血,也毫不顾忌地扑了上来。
斯瓦迪亚人,这真是在拼命了!
我放开安,怒吼着指挥第七大队重新构建战线,命令弩手狙击那些滚落下来的木筏,但收效甚微。那些木筏太快了,冲击力也太大,最初的一批已经填满了填平壕沟的沙丘,后来的木筏直接就把前面的木头撞飞起来,刺进第七大队的阵线里,就像是近距离遭遇了弩炮的轰击一般,血肉横飞间,一下子就破开了一条宽大的缺口。
这个时候不能混乱!我看着跳下木筏的斯瓦迪亚人,他们的进攻极有章法,虽然没有了最精锐的骑兵的掩护,但他们一跳下木筏,就三五成群,形成了配合无间的战斗小组,从第七大队战线上各个混乱的点进行一次一次的冲击。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第七军团被他们的出场彻底打乱了阵脚,居然在少数几个阵地上出现了倒卷。
一个狙击阵地前的步兵小队被打散了,高地上的弓弩手遭到了斯瓦迪亚下马骑士的冲击,一阵无力的抵抗之后,弓弩手崩溃了,从高地上溃逃下来,紧接着,我就看到加昂的金剑战旗插起在高地上。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被刺痛了!这是我的基地,我的家园,凭什么让加昂的战旗在这里升起来!
我抢过第四军团的战旗,顶着那座高地上飞射下来的弩矢和投枪往上闯,那些铁箭簇撞击在机甲外壳上,发出乒砰的响声。我翻过木栅栏,一眼就看到一个斯瓦迪亚军士,挥舞着钉头锤,忽的一声砸了下来。
火星飞溅,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把这个兴奋的斯瓦迪亚人一脚踩死,脚步不停,一百倍出力开启,像犁地一般,在高地上拥挤的斯瓦迪亚人群中硬推了过去,一个肩撞,把加昂的战旗撞断,把第四军团的战旗重新树了起来。
我耳边的欢呼声一下子响了起来,高地下开始出现士兵们逆推的身影。刀光闪烁间,高地上的斯瓦迪亚人在被不断压缩。
但他们没有后退,在这座高地坚守的同时,更多的木筏从山坡上滑下来,更多的斯瓦迪亚人像被开水浇过蚁巢的蚂蚁,蜂拥着从山坡上涌下来,呐喊着翻过木砦,开始向周围战线上的高地冲击。
烽火漫天,夜空中,无数箭矢拖着尖啸,飞过去,又飞回来,每一秒钟都有战士中箭倒下,每一秒钟,都有刀子带出凄厉的惨叫。
我怔了怔,返身抡起大铁盾,几下把这座高地上残余的斯瓦迪亚人砸成肉泥,阿尔文?安亲自带着一个百人队涌了上来,把这座高地重新掌握在手里。
“在这里顶住!”我对他怒吼了一声,跳下高地,顺手捡起一根歪倒在一旁的四米据马长枪,扑向了另一边的高地。
血肉横飞,我只看到一面面盾牌在面前破碎,一把把战剑变成扭曲的废铁,好容易驱散了这个高地的斯瓦迪亚人,那边的另一座高地又在告急!
还有山坡上不断滑下来的斯瓦迪亚人,我从没有见过山坡上出现这么多人,他们挤在密密麻麻的木筏上,呼啸着滑下来,一些人在半途中就被甩下木筏,摔得血肉模糊,但他们似乎根本就不在乎,每一片木筏上,一定都有一面加昂的战旗迎风飘荡,在这面战旗之下,斯瓦迪亚人一个个都变得视死如归了。
山麓下面,力量的对比开始悬殊。
第七大队本来有四千五百人,但白天的时候,已经有一千五百人的骑兵随着艾伦离开了,这条战线上只有不超过三千的士兵,他们已经阻止了数以百计的斯瓦迪亚人的冲击,但是现在,更多的,上千的斯瓦迪亚人已经加入了战团,第七大队的士兵们被不断地压缩,已经不得不放弃了好几处高地。